桌子上摆的接生用具看得她肝颤腿软,一把剪刀,一柄锋利的刀子,还有一把夹子...
"顺婆婆。"苏夏至怀里紧紧地抱着小男,对稳婆屈膝行了个礼:"这个也是她的孩子,您忍心看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娘?"
"所以务必求您保着她的平安!"
"婆子知道了。"顺婆点燃了包袱里一只巨大的蜡烛,把包袱皮上的剪刀拿了起来放在火苗上烧着...
看着人家马上就要开始接生了,苏夏至腿早就软的不行,她逃命似的往门口窜去。
"哎,这是我周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好不容易要见到孙子了,周徐氏那能由着外人说话,她叉了腰对着外面急赤白脸的吼道。
"再废话,老子先把你儿子送进衙门吃牢饭去!一天三顿板子伺候着,打完后面打前面,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心疼儿子还是孙子!"苏夏至用脚踢开门帘,半个肩膀已经探了出去,脑袋犹自对着内室威胁着周徐氏。
"..."屋里一片安静,周徐氏虽然恨的磨牙,也不敢再说别的。
打完后面打前面?陪着闵岚笙站在屋外的周存孝一阵鸟寒...
"娘子。"屋里的话,闵岚笙听得真切,他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从屋里蹒跚而出的女子心里一疼。
娘子怕生孩子,怕闻血腥味,她自己来癸水洗个垫布都会'嗷嗷';吐个半天,现在她居然在姐姐的屋里待了那么久,可见是忍了多少罪。
"小男,让舅舅抱抱吧。"从屋里出来,在屋外正屋的烈日下她竟觉出了一份清凉。
苏夏至晃悠了一下,恐怕抱不稳孩子,于是她把怀里的小东西举向了闵岚笙。
那知小男与舅舅见的也不多,尤其闵岚笙站在周家父子中间身上自然地带了一层煞气,小姑娘看了害怕,扭身直接扑到苏夏至的肩上,还伸出小手来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松点,松点,老子都快被你勒死了!"在屋里一直不敢自由呼吸的苏夏至本来就有点胸闷,再被她这么一抱,直觉自己也快厥过去了。
"你不是老子,你是舅母。"小男松了手,小声说道。
周家父子三人各怀鬼胎地对视了一眼。
"对,小男说的对,她是你舅母。"孩子的一句话化去了闵岚笙身上的骇人寒气,他微笑着点了头。
"给我找把椅子。"靠近秀才她低声说道。
"还是到前厅等吧。"周存孝被他老爹搡了一把,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没有伸手。
"去给我那把椅子过来。"来的正好,苏夏至直接吩咐道:"老子就坐在这里听着,哪也不去!"
屋里还有一个母夜叉似的恶婆婆呢,苏夏至确实哪里也不敢去,就怕自己离开后屋里的老东西又冒出什么'保孙子';的话来。
老子?周里正听得心里非常不痛快,一甩袖子径自离去。
他年纪一大把,犯不上给苏家的傻丫头当小辈!
走开几步,闵岚笙拦住要去前面搬椅子的周存孝说了几句什么,周存孝点着头离去。
椅子搬回来了,还是两把,周存孝腋下还夹着一把纸伞。
扶着摇摇欲坠地娘子安安稳稳滴坐在了椅子上,闵岚笙撑开纸伞素手擎着站在苏夏至身后为她遮去头顶的一片炎炎烈日...
"过来坐。"眼前一片阴凉,苏夏至不禁抬头望去,握在伞柄上的那只玉手让她心中一柔,她回身笑着对秀才说道,露出了一侧的梨涡。
娘子真心笑的时候,就会如现在这般笑的没心没肺,显出脸上的梨涡来。闵岚笙轻柔的一笑,只是摇摇头。
秀才的俏脸转向姐姐房间门口挂着棉门帘的时候又沉了下来。
"啊!啊..."屋里闵青兰的惨叫声已经是抑制不住的传了出来。小男一头扎进苏夏至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哆嗦着。
"别怕,有老子呢..."苏夏至咬着后槽牙充起了英雄,她伸手把小男的耳朵捂上,才捂了片刻,就松了手。
小丫头抬起头来望着她。
"咱们还是互相帮助吧!"拿起小男的小手贴在自己的耳朵上,苏夏至才又把自己的手捂在了她的耳朵上:"你娘叫的真是..."
闵青兰叫的真是太他娘的吓人了,门口的苏夏至只能强自坚持着。
门帘一开,徐妈端着一盆子水走了出来。苏夏至瞟了一眼,那盆水已经染成了红色。
接下来的惨叫声,顺婆接生时引导产妇生产的劝导声一直没有停歇过。
徐妈已经忙不过来,周徐氏自己也跑了出来,招呼二儿媳到厨房帮着烧火做水。
热水一盆一盆端进去,又变成血水一盆盆端出来,连房间的门口隔着厚厚的门帘都能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在闵青兰歇斯底里的一声高声喊叫过后,弱弱地婴儿哭声传来出来。
不大一会儿功夫,周徐氏阴沉着一张脸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没..."
一声'没用的东西';生生被门口堵着的夫妻两个如刀的眼神给堵了回去。她只好陪着笑脸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母女平安。"
其实她便是不说,苏夏至和闵岚笙已经听见了里面顺婆报喜的声音。
闵青兰这一胎又是个女儿。周里正夫妇乃至周存孝是失望透顶,而躲在厨房里的二儿子极儿媳则是乐开了花!
长子长媳没有诞下长孙,那,周家的家业最后落到谁手里还真不好说!
抱着小男再次进到屋里的时候,闵青兰才躺在了新换的被褥上落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