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候宝珍在厨房门外敲门:"小嫂子,可以吃饭了。"梅婉温柔一笑:"你们先吃吧,等你们吃完我再吃。"
候宝珍咬唇劝道:"小嫂子..."
"好了,红艳还在怀孕,大姐身体不好,你明天又要参选,只有我身体最好,受点苦少吃点又算什么,千万别多留给我,我也吃不完。"候宝珍面带感动走了,梅婉卸下贤良淑德的样子,她不能忍受去吃侯府一家人的剩饭。除了地位最高的老夫人,其他女子都没有资格上饭厅吃饭,这就算了,在这里,女子都要吃男人剩下的饭菜,第一天梅婉看着老爷二叔碗里剩汤油垢只觉得反胃,看着大姐弟妹直接拿着剩碗继续吃的样子直想干呕。
梅婉在乡中宁府做事,这样她一天中有两餐可以在宁府解决,宁府是真正意义上的富贵之家,馒头饭菜都是新鲜的,梅婉有幸分到了厨房,每天怀着愧疚多拿一些食物,她把多出来的食物记着,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还回去。
梅婉麻利的收拾好厨房,候宝珍将盘子剩菜端进来,捞起袖口就打算帮梅婉做事,梅婉先她一步阻止她:"四姑娘,你可不能这么做,梅郡齐府家三儿子齐贤之马上要在方圆三个村子里选五姨太,婆婆吩咐你要好好打扮,养好身体才能拨得头筹。"
候宝珍低着头羞涩一笑:"多谢小嫂提醒,那我先去休息。"
梅婉和蔼道:"快去吧。"
候宝珍一路小跑回房,掩不住的喜悦。梅婉冷冰冰的注视她离去,有一瞬间她很想使绊子让她不能参选,梅婉知道候宝珍想要阻止那件事只要有心就能做,可是她没有,除了惧怕父母之外,更大一个原因是候素珠是全村最美丽的姑娘,要是她不能参选,候宝珍选中的机会更大。可是如果选不上的话,以候家一贯重男轻女,下嫁的也可能是六旬老翁,齐贤之是年轻才俊,家境殷实,和候宝珍年纪相配,是个好归宿。两者相差悬殊,一个差池便是一个女子的一生,不想了,一切随缘吧,梅婉将剩菜全部倒掉收拾好熄灯回房。
黑暗中周阿娇轻轻的叹气让人惆怅难眠,梅婉很好奇候宝年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点她很肯定,周阿娇和候宝年之间是有爱情的,并不是盲婚哑嫁。全家都希望攀上梅郡的土皇帝齐家,只有周阿娇不屑一顾,因为她深深的记得她的丈夫是齐家人间接害死的。齐家就算曾经害死过候家的一个男丁,为了荣华富贵,候家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巴巴的赶去参选。
候家,利益所趋之辈,色厉内荏之徒,不过而已。
叹气声还在幽幽响起,梅婉却感到安心,渐渐坠入梦乡,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能让她安心,真好。
第二日梅婉是在一阵惊悸中醒来,随着她的醒来梦境反而越加清晰,好奇怪的梦,所有人所有事都异常清晰,仿佛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追忆。
一大早梅婉起身跨过整个村庄到宁府上工,把早上的惊悸暂时抛在脑后,谁知道宁府今天人丁稀少,梅婉忍不住问道:"兰姨,今天好像有些冷清。"
兰姨抿嘴一笑,在远处做事的小秦也笑着凑过来:"听说齐三少今天来了呢,那个排场老大了,轿子可好看了,齐三少人可俊俏了。"
兰姨羞她:"都成亲的人,没个正经,宁家去看姑娘去了,难得见到这么多未出阁的姑娘,还不去趁机选个入得眼的媳妇。"后面几句是对着梅婉说的。
梅婉明白了,这不仅是齐三少爷选亲,也是其他男子在选亲,知道了原因她并没有攀谈的兴趣,手上功夫不停。小秦偷眼瞧梅婉,有些局促:"梅子,你别难受。"梅婉疑惑望着她,怎么突然说这些。
小秦急的语无伦次,兰姨悠悠叹道:"梅子你也是命苦,刚嫁过去就守寡了,夫妻间都没亲热过,看到别人招亲难受是正常的。"
梅婉恍然大悟,联系前因后果就明白她们在说什么,梅婉是为了给侯宝年冲喜才嫁过去,没两天侯宝年就死了,这两个妇人在同情她。
"梅子梅子"兰姨唤了她几声,梅婉回过神来,宁府的管事站在一旁,她让梅婉回去帮忙,梅婉的小姑也要去参选,作为媳妇是要帮忙打理的,今日工钱照结,安心回去。梅婉接过铜钱道了谢,提着包袱走了。为了能带食物出来,她早上总是先去割一些杂草,装在包袱里,对外说用来拌鸡饲料,实际是暗中把食物藏在里面。
梅婉绕到乡村东面荒芜的土坯房,四下环顾,不知道这个时间他在不在?
"你来了。"
梅婉闻声转头,没有惊讶,她把包袱打开说:"今天走得早,只有两张饼,凑合吃吧。"
来人瘦瘦小小,灰头土脸,是梅婉在这个世界大蒲乡的唯一同盟。秦无恙只瞟了一眼,并不拿起,而是踱到她面前,大而明亮的眼睛转了一圈开口道:"你说要和我联手对抗我们各自的敌人,可是现在除了拿一些馒头大饼给我,你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你能做什么,不能打,没地位,和我现在相比除了有自由,你其他都不如我,甚至你的自由回去不知道哪天就是一顿打。"梅婉有些生气,秦无恙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秦无恙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泄气的低垂眼帘,不甘道:"我姐姐不能白死,你说会帮我报仇,所以我才忍耐,可是看你自己的样子,你怎么帮我报仇。"
"我有头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同时,你这么浮躁怎么做事,你姐姐的死如果是按照你的想法去打死你舅舅,你现在已经死了,而你舅舅或许还活着,因为你根本打不过他。这里是没有王法的,要一个人死,村长同意就可以了,村长就是土皇帝。你又是外姓,帮亲不帮理才是这个地方的道理。"
有几滴水渍在秦无恙的前面晕开,梅婉心底动容,他和他姐姐的感情真的很深,梅婉不禁想起几天前,她第一次遇到秦无恙那天。那天正是梅婉被关柴房的第二天,一整天她心情都很低落,正是那天她恍惚的走错了路,来到这间土坯房附近,见到一个小孩童趴在一个坟头泣不成声:"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宁为生一家的,他们...为了自己逼你出嫁,把你害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