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张开嘴却又惊讶得发不出声来,他正将一株彼岸花连根拔了起来,神态淡然,动作优雅地吃掉根茎,如同品味珍馐一般。末了,回味地舔了舔唇,又接着将剩下的没有根的花掩埋到土里去。
毒王循环着拔花,吃花,栽花的过程,第二株,第三株...
难怪念邪说他从来不吃饭,也不陪着他吃饭,原来毒王是以彼岸花为食。可是《药经》里说彼岸花的根茎是有剧毒的,他吃了那么多居然一丁点儿事都没有。
毒王到底是什么怪物,我捂着嘴巴,心里是满满的疑惑。
我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害怕得直往后退,心里着急便没有看清脚下的路,不想被什么东西绊倒,扑向大地的时候也禁不住惊吓出声,因此也暴漏了踪迹。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便准备继续逃遁,毒王的声音卷着滔天的怒气瞟到我耳边:"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出来吧。"
我硬着头皮从人高的草丛中钻了出去,又硬着脸皮将手里的灌肉蛋递给他,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希望他不要因为我知道他以花为食的秘密而伤了我的性命。
他从我手里接过蛋去,眼里顿时装满了柔情,他几乎是颤抖地剥开一个蛋,咬了一口,情绪更加崩溃,竟然抽噎起来:"雪儿..."
这个呜咽的声音竟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像是画地为牢的困兽在悲鸣。
我尽量稳住自己的脚步,不要本能地逃走。
但是颤抖得不能成句的话泄露我此时心境已经是魂胆俱破:"你是...兽?"
多希望这次是我自作聪明,一切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毒王完全忽视了我惊惧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绢,然后细细轻轻地将那个未吃完的蛋包了起来,像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一般。
他表情和缓,恍惚道:"这么多年了,世人都认为我是人,后来连我自己都这么以为了。我可以骗自己一辈子,可我却不可能骗她一辈子。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兽就不配得到爱呢?"
他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便一口应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心里那些担心害怕减少了些,看着他手里的动作,我好心建议道:"我还可以给你做的,那个你若是吃得下就吃了,吃不下就扔了吧。"
毒王微笑着摇头,自顾自地说着:"你做的味道跟雪儿做的差不多。我本来不吃这些凡人吃的东西,可雪儿偏要我吃,开始吃得很是勉强,可后来我也就爱上了。雪儿不在的这些年,我自己也常常做,可再也没吃到记忆中的味道了。"
他每次说到"雪儿"的时候,语音便会跳跃,眼睛里流光溢彩,整个人跟活了一般。那种神色我只在我老爸提起我老妈的时候见到过。
"你口中的雪儿是念邪的娘亲?"我试探地问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毒王点头表示默认。
我知道我不该接着问得更多,可是却好奇心使然:"她怎么忍心丢下你和念邪,就算你用不着她担心,可念邪还这么小?"
说着说着我倒是对那个雪儿有些气愤了。
毒王指了指那片彼岸花,眼神又恢复了空洞:"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在那里睡觉,只是这一睡就睡了好些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