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教主好生调养,那么大约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过后,你腰上的那一点淤血便会开始蔓延,这个过程中,你每天昏睡的时间多于清醒的时间,当淤血绕腰围一圈,那你..."
巫屠曾经以为的一辈子毫无通告地变成了三个月,那些他准备帮她慢慢做的事情,陪她过每一个生辰,教她写很多很多的字,教她吹埙,教她舞剑,这样看来似乎时间很赶。
他本该早些放她走,可每每她巧笑着挤进他的怀里,他便不能狠心推开她。这个冬天出乎寻常的冷,她畏寒,他想就等到这个冬天过,日子暖和些再说吧。
这一拖便拖到还有一指节的长度,淤血便要绕腰围一圈了。
她见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渐渐地起了疑心,还好有唐门帮他瞒着。可时间再也拖不得了,巫屠便硬着心肠递给了她一纸休书。
巫屠知道她是怎样固执的人,也知道如何才能真正伤到她,让她死心。
可惜前一天他们还在一起舞剑,他好不容易捂热的一颗冰冷的心该是要更冷了吧。
练颜带着魔心水晶走了,他故意放她离开。可他清楚地知道,她还会再来。
没过多久,她是真的来了,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浑身冷意盎然。
为了见他,她竟然眼睛都不眨地踩着滚烫的炭火过来,那一刻,他该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抱起她,可是他那时候连站起来都已经有些费力,为了出现在她面前,唐门在他的后脑勺插了不少银针才强制他保持清醒。
没有生命的人又该如何爱人,他只能克制住。
他从来没有像那样后悔过,他若是不将她留在身边,纵使过得苦一些,却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绝望。
她卑微地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笑着,颤抖着向他伸出了手。她说:"巫屠,回去这些天,我很想你。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我只能来找你了。"
巫屠的视线一直在她烧得有些焦的双脚上,心里狂打着自己的耳光,那些狠心的话是用了他全部的力气说出来的:"回去吧,练颜。我以为你玩得起。"
她的眼神暗了暗,转瞬便亮了起来:"让我离开也不是不可以,回答我三个问题,答案必须让我恨你。"
他那样了解她,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让她恨他。
巫屠心里明白自己的力气差不多只能支持他回答完她的问题,他不能浪费一点力气,每个问题都直直往她最痛的地方戳,同时也戳在他的心上。
三个问题问完,她眼里已经没了光,却依旧固执地笑着。
"这件衣裳是你送我的,现在我还给你。"练颜粗鲁地扯开腰带,将那件红色的撒花裙扔到他怀里,她笑得寂然,"虽然我爱上了一个邪教之人,可我已经准备好面对江湖上所有的流言蜚语,我以为我爱的男人一定会坚定地陪着我一起面对,却没想到他会中途将我推下船。你够狠,巫屠。"
她笑得寂然,让他每寸骨血都在疼。
巫屠有些动摇了,抬起手想擦干她脸上的泪,可鼻孔处腥甜湿热的感觉又来了,他只能不动声色地仰着头,鲜血倒流回喉咙,他尝到了苦涩。
除了看着她割掉那头她最爱的长发与他恩断于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干。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练颜。
唐门说他对她太狠了。可是他怎么会了解,练颜那样的性子,若是知道真相,她一定不会独活于世。她还那样年轻,还有很多事情要经历,有很多人要遇见。
如果上天注定让他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他也要做最爱她的那个。他要让她好好活着。
而要想让她好好活着,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这一次,巫屠确定她是不会再来了,他知道她有多伤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