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很快就过去了,不出我所料,我们到彼岸花海的时候,司徒易已经到了。血红的花和白色的衣真是邪恶与纯洁的诡异结合,却是异常的夺目。
司徒易大约是在想什么事情,我们在他的身后站了好久,他才发现我们的存在。
他转过身来,眼圈黑黑的,应该是没有睡好,声音粗重:"你们来了。"
我和景琛微微点了点头。
司徒易问:"我们今天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我还真的是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怒气连续烧了几天,到现在都还有些焦味,于是便没好气地说道:"让你回首你自己做了一些什么?"
"不好意思,轻檀从集市上买回来好些吃食,她没个准,吃得有些上火了。"陆轻檀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哪来的让我上火的吃食。我狠狠地瞪了景琛一眼,但是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说着:"或许我们可以让你看到邪雪生前的思绪情感。"
司徒易脸上顿时有了神采,眼光铮亮:"真的?"
"你还真别抱多大的希望,或许邪雪对你已经死心,便没有什么执念了。"
陆轻檀说,就算是一堆白骨都是有自己的情感的,只是这记忆更深地沉睡了,唯有动人的乐调可以将这些记忆牵引出来。这天下最动人的乐调除了鸾凤调,便再也找不出其他能与之媲美。
可若是邪雪死后放开了,那么纵使是仙乐,也是无用的。
要回首邪雪的心绪往事,需要我先弹奏她的鸾调。
一招神凰衔书势,我的左手大指按弦势,滑音猱注,成串的音符流泻而出。
我似乎听见成群在地上觅食的雀鸟猛地昂头冲起,拍打翅膀的声音。一阵欢腾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之又静,音符像是掉进了一潭腐臭的死水,败落颓废着。当人正沉浸在这样负面的情绪,掉入心里那个吞噬希望的黑洞,竟然发现洞里有光,那是另一个似梦似幻的迷人世界。
我感觉到糟糕的是,现在不是我控制着琴音,而是琴音控制了我。幸而景琛的箫声拂面飞来,击破了脑子里面那些虚幻又让人沉醉的思绪,让我逐渐清醒理智。
先不追究为什么会这样,邪雪的鸾凤调竟然是乐其开始,悲其中,笑其尾。
我不明白邪雪死的时候为什么是笑呢,难道真的被我不幸言中,她已经放开了对司徒易的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今天风很大,地上较为松软的尘土被卷到半空中,有些迷人眼。我抬起手,利用宽大的袖子遮住眼睛。
待风停下,玄觞镜中却迟迟没有形成画面,这更加验证了我的猜想。
司徒易低下了头,转身,背对着我们,不知表情几何:"也罢,邪雪恨我都不够,怎么会连死都要记住我。"
司徒易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玄觞镜中便出现了七岁的邪雪的身影。
我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叫住他:"司徒易,你到现在都还是自以为是。"
我相信但凭我是不足够叫住他的,叫住他的不是我,只是很多年前的他自己,还有很多年前让冷漠无情的他停下脚步的邪雪。
他的爱情,绝望又执拗的守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