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笼罩的丞相府虽然百花盛开、蝴蝶翻飞,但是,却总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偌大的院子里亭台楼阁、长廊凉亭皆是一片寂寥,连一个来往的人都看不到。
熏香缭绕的华丽房间里面,大夫人陈氏有些慵懒的斜倚在了贵妃椅上,一双眼睛微微的闭合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细密的窗棂洋洋洒洒的照射进来,暖暖的感觉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进入到梦乡。
两个穿着打扮一致的小丫鬟在大夫人陈氏的腿边轻轻地揉捏着,即便小手已经疲倦的有些麻木了,但是,没有陈氏的命令,她们仍旧不敢随随便便的停下手中的动作。
房门微响,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妇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间,没有丝毫停顿,来到陈氏身边。在看到陈氏闭目假寐的时候,老妇人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何事?"
大夫人陈氏动了动身子,依旧白皙润泽的手抚上额头,轻轻的揉动着,艳丽的红唇动了动,有些沙哑的问道。
最近丞相府的事情已经是让她焦躁不安,随之而来的陈氏家族的四分五裂更是让她焦头烂额,经历此番接连不断的打击,大夫人陈氏仿佛突然之间苍老了不少,原本的雍容华贵被疲惫和颓然取代了去。
何嬷嬷稍稍迟疑了下,脚步轻移,伏在大夫人陈氏的耳边低语了一番,事情说完,何嬷嬷躬身站到了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大夫人陈氏的指示。
"此话当真?"
大夫人陈氏听了何嬷嬷的话,猛然之间坐直了身子,双眼直直的看向何嬷嬷的方向,有些急切的问道。
"是奴婢亲眼所见,李大人刚刚从丞相府离开,他们的商议,老奴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相对于大夫人陈氏的急切,此时的何嬷嬷却是要淡定很多,边挥动着手中丝绸圆扇替大夫人扇风,边说道。
在何嬷嬷话音落下,房间随之安静下来,坐在贵妃椅上,大夫人陈氏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如此看来,老爷他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沉默良久,大夫人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的说道。
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是不想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劳燕分飞。虽然夙沙焕无情,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却是对他生出了几分的情意。
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事还是要朝着好的方向做的。
大夫人陈氏在心中暗暗地想到。
清风吹过,丝丝缕缕的熏香缭绕的来到陈氏的面前,大夫人陈氏却对此毫无察觉,保养不错的纤手将丝绸的娟子紧紧地握在了手中,良久,一丝狡诈的轻笑渐渐浮上大夫人的红艳的嘴角。
"走吧,去前厅看看老爷。"
将腿边的两个丫鬟遣开,大夫人陈氏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一边,何嬷嬷早已经将大夫人陈氏的油纸伞拿到了手中,准备等下替大夫人遮挡阳光之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新人来旧人去,但是,唯独何嬷嬷一直呆在心机颇深的大夫人身边,陪着她一路走到现在。除却何嬷嬷的忠心,她的心思缜密也是颇得大夫人陈氏的欢心。
转过几个长廊,不久的时间,大夫人陈氏便是来到了前厅,还未曾进门,便是听到夙沙舞娇柔的声音从前厅传了过来。
"爹,你可要替舞儿做主啊,我不过是和姐姐开个玩笑,她就动手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如果舞儿的容貌就这么毁了,以后就算是舞儿有心要帮助爹爹,那也是没有办法实现了,呜呜..."
话音刚刚落下,接着又是一阵抽抽搭搭的哭声。
贱人!
门外大夫人陈氏将这些话听完,不仅是在心中暗暗地怒骂道。
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大夫人陈氏对二夫人秋娘和夙沙舞的仇恨真可以说是到了扒皮抽筋的地步了,好好地心情到了这里也是被夙沙舞嗲声嗲气的话语给冲散了去。
"老爷..."
见夙沙焕对夙沙舞的话语没有反应,一边座椅上的二夫人秋娘刚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话语还未说出口,便是被门边的轻蔑笑声给打断了去。
"打了就打了吧,就算现在你有那绝世容貌也没我们宁儿有用处啊!"
大夫人陈氏长袖轻掩艳丽的红唇,讥讽的话语毫不留情的传了出来,末了,还将素日里让她生厌的夙沙宁亲切的唤为"宁儿",以此来昭示着她在此事上的优越性。
愤愤的大眼睛带着刚刚还未掉落的泪花看向了大夫人陈氏的方向,但是,在遇到陈氏冷冽的眼神时,夙沙舞的气势在这个时候也是猛然之间弱了下来,精致的小脸微微低垂了下去,也是避开了大夫人陈氏的视线。
虽然此时陈氏家族面临着四分五裂,大夫人身后的势力可能马上就会土崩瓦解,但是,就算是如此,平日里在大夫人陈氏的压迫中习惯了,夙沙舞仍旧没有那个胆子去反抗什么。
"这是什么话?我们舞儿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三小姐,又是有着绝世的容貌,将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那个夙沙宁就是嫉妒我们舞儿的容貌,才会这么无缘无故打人的。老爷,你如果就这么继续纵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二夫人秋娘稍稍沉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夙沙焕的面前,白皙的玉手拿捏着粉色的蚕丝手绢不停的擦拭着未曾掉落半颗的泪珠,末了对夙沙焕呜呜咽咽的说道,娇娇弱弱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吹来便是会被吹走一般,再加上这愁苦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轻声的安慰一把。
夙沙焕的手在此时也确确实实是对着二夫人秋娘伸了过去,但是,就在夙沙焕要碰触到二夫人秋娘的锦袍的时候,一边冷眼看着的大夫人陈氏在此时仿若风轻云淡的说道:"老爷,宁儿根本不同意李大人这一桩亲事,难不成您要秋娘去劝说吗?"
淡淡的话语却是警告意味十足。
她陈氏虽然没有二夫人秋娘的柔弱娇媚,也是没有本事像是二夫人秋娘一般的装死觅活,但是,她却是夙沙宁的母亲,也是唯一一个有把握让夙沙宁嫁过去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