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小蕊也开始出现这种情况,才刚四天,她就熬不住跳了楼。
现在,终于轮到他了。明知死期将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想到这里,李恒不由苦笑。孙婧说得没错,他如今是有儿子,却跟没有差不离。他当初以生不出儿子强硬地跟孙婧离婚,硬生生将她逼得崩溃死于非命。后来小蕊进了李家,很快就大了肚子,怀胎七月让李苒推了一把,早产生下孩子。虽然是个儿子,身体却十分孱弱,常年卧病在床。
之后他就再不能有孩子了——家里的一个佣人受过孙婧的恩,没有对孱弱的孩子做什么,却给他下了绝育药,他百般算计,李家还是只有李苒一个健康的继承人。
"啧,这种自杀手法倒是挺少见的。"带着轻嘲的男音响起,李恒仿佛被惊醒一般,扼住自己脖子的手劲一下就松了,伏在桌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再次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李恒出了一身白毛汗,喘匀了气儿挑起眼帘,充满血丝的干涩双眼向那人看去。
那人靠在门边,肩若削成,穿了一身薄款的风衣,五官完美得仿佛雕刻,看向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怜悯,唇角略微含笑,却让人望而生畏。
"你,是谁?"李恒咳了一声,嘶哑着声音问道。这人通身气派,绝不可能是个交警,这点儿眼色他还是有的。
"我的名字,路晦明。"路晦明走到李恒面前,拉开椅子坐下。李恒人品如何暂且不论,能在刚觉醒就陷入暴走状态的驭梦者手中坚持八天,这人也算是心硬如铁了。
"不知路先生有何指教?"李恒稳稳神,强行集中精神,有气无力地问道。
路晦明神色淡淡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令夫人白惢昨夜跳楼身亡。"
李恒脸色一沉:"这我知道。"
"那么,你应该还不知道,令郎李征听到白惢身亡的消息,心悸而死。"路晦明又道。
"什么?"仿佛一把刀劈开脑中的混沌,李恒脸色终于大变,"怎么会这样!李征的身体明明有所好转。"
近来李征的身体有了很大的起色,不再整日躺在床上,还能去花园里坐坐。
"那都是你的错觉,就好像你不断地在梦中轻生一样。"路晦明微微一笑。驭梦者在觉醒初期,很容易精神紊乱伤人伤己,但一旦顺利度过初级阶段,可堪大用的地方就多了。
"你怎么知道?"李征先天不足,他能顺利长到这个年岁,李家上下都付出良多,听到他也出事,李恒坐不住了,站起身大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别这么激动,这于事无补。"路晦明神色不动,屈起一指在桌面上轻轻叩着。李恒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李恒背后的驭梦者。
李恒的怒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个干净,他跌回椅子里,哼哧地喘着粗气。
"你若还有心力,就该好好想想,曾经得罪过谁。"这么不依不饶地要人命,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片刻后,路晦明站起身,俯视着神色疲倦的男人,悠悠吐出一句,"你可以走了。"
李恒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段时间也想过不少办法,连风水先生都请过,却没料到梦境真的能杀人,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他看向好整以暇的路晦明,眼中倏然亮起希望的光:"路先生,你有办法是不是?"
路晦明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淡淡道:"还不到时候。在那之前,还请多多保重。若是你不小心死了,我只能说一声遗憾了。"
李恒脸色一沉,正要追问,一个清秀的小警察板着张严肃的小脸出现在门口,对着路晦明敬了一礼,再次跟他说明了疲劳驾驶的危害,除了罚款,还扣了分,这才让他走。
李恒看一眼路晦明,只见他安静地站在一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明明存在感强烈却硬要把自个儿当背景板。
李恒心中焦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离开。他这个样子是开不了车的,律师在外头等他。两人上了车,律师快速地跟他说了李家的事,李恒的心沉了下去——李征真的没了。
"李苒呢?"李恒问道。
"小姐上午有课,您又不在家,她这会儿还在学校。"律师瞥一眼李恒的表情,画蛇添足般又加了一句,"管家打过电话了,说是等您回家了她就回。"
李恒冷哼一声:"那丫头气性大得很,这些年她在我面前,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了?小蕊没了,她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儿女都是债,真是欠了她的。"
律师听了,轻声劝道:"李总,小姐还小,这父女俩哪儿来的隔夜仇啊,等她大些,就会明白您的苦心了。"
李恒闻言苦笑,只怕他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他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点上。早知如此,他当年何必跟孙静离婚,跟宋家断了往来呢?
临海大学。孟夷光病休一周,终于销假回校,立即收到了来自各方的亲切问候。
孟夷光一路打着招呼,在穆贞贞身边留着的空位上坐下了。她的手边空着个位子,是给另一个好友李苒留的。
李苒接了个电话,冷着一张俏脸回到教室,就看到许久不见的好友,她快步走回座位,惊喜地道:"夷光,你全好了?"
"嗯。"孟夷光笑着点点头,眸光却是一沉——李苒头上悠悠然腾起一个文字框,背景是昙花,框中的文字却是:李苒,十九岁,精神系异能者,能力驭梦,等级初级,状态临界,危险指数四星半,已攻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