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千樱起身,召唤了辟邪,却分明来不及阻止,吃痛的白翼鸟整个身子直直的撞在了对方的马车窗户上。
只听到一声巨响,那白翼鸟身体被马车内息的力量重重反弹入空中,而且它背上的猫年年同样失去重心,在空中几个翻滚,然后坠落向云端。
千樱眸色一沉,身下的辟邪化成闪电冲了过去,伸手一抓,将安稳坐在云端处的猫年年一把捞入怀中。
"你怎样?"
低头看着坐在身前的少女,千樱声音明显的多了一丝恼怒。
虽然被蒙着双眼,可少女却是扬起沾血的嘴唇,得意一笑,"没事。"
听她这么一说,千樱紧握的手心悄然的松开,然而却依旧板着一张脸,沉得铁青,"你咬白翼鸟做什么?若非这儿有云层和结界,早把你摔死。"
猫年年自然是不满,"白翼鸟肉闻起来好香。我就想试试它好不好吃,虽知道,它那么怕疼。况且,这儿怎么摔得死我。"
想当年,她还是只是一只小猫的时候,主人还是原来的主人的时候,那死女人成天把她甩来甩去,它可练就了一身轻巧落地,而且姿势优美的本事。
说完,猫年年回头望着千樱,却因为靠的太近,她的眼布擦过他嘴角,并明显的感到千樱身体朝后面一退,并抬起双手挡在胸前。
"你打算推我下去试试?"
千樱一愣,将头不自然的扭向一边。
"你可真小气,我前几天不就是揍了你一顿嘛,何必这么计较。"
她说话时,少女独有的气息迎面而来,喷薄在脸颊上,一时间,千樱只觉得面目灼热,挡在胸前的手果然毫不客气的一推,将猫年年推下了辟邪。
猫年年轻巧的一个旋身,落在了远处,蹲下身子,保持着对千樱的攻击状态,"嘿嘿,我就知道你这么小气。"
千樱懒的理会,才想起那辆银色的马车在碰撞时,产生的强大气场,待扭头过去看时,刚好对上一双素白的玉手,纤纤的挑开了马车的帘子。
皓腕如雪,美艳不可方物。
帘子掀开了一点,随即,一个纤细的身子从里面探了出来。
同手一样白的衣衫,犹如茫茫的云端,漂亮干净,墨色的头发简单的在后脑挽成一个花型,其余的则自然的落下肩头,少许搭在身侧,使得那女子的侧影更加唯美纤细,甚至衬着茫茫云端,竟有些不真实。
线条柔美的下颚上方,是一张凝红冷艳的唇,犹如野风中开放的蔷薇,孤傲清寡。如瓷的皮肤,垂着一双静若伏翼的美眸,待抬眼看来,只觉得那双眼,犹如缀满繁星的夜,幽深宁静,遥远而不可靠近。再看去,却又觉得那双眼,犹如凄凄含雾的碧湖,深情茫茫。
那柔柔看来的目光,隔着眼中的那一层如泪的薄雾,化成一双温柔的手,轻敲你的心口。
千樱只觉得,空洞的胸口莫名的一疼,竟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而自己的目光仿似被那女子锁定,在她深切注视下,根本移不开分毫。
那女子一这样望着自己,目光仿似穿越了千年,看尽了尘埃落定,安然宁静的望着自己,那原本孤高勾起的唇,随着两人的长久对视,亦慢慢平缓,似要说着什么。
可最终,却只是微微一抿,化成一抹温柔的笑,犹如春日细雨,悄然落在身上,道不尽的温柔。
而她眉心那点梅花,却似活了般,衬着她深切的目光,竟油生一分美艳凄迷。
那女子扶着马车站在云端处,从始至终,目光亦未曾移开千樱一瞬,她双手静然的交叠,白衣飞舞,出尘飘渺,恰似梦境伊人莲步走来。
许久...在那近乎让人窒息的目光中,千樱好不容易挣脱开,却又惊愕的落在她腰间那块碧绿色的玉佩上。
那是一块成色翠绿的玉,形状似一尾倒着的鱼,精美雅致,缀着红色的璎珞,混天然而成的美。
千樱坐在辟邪身上,只觉得浑身乏力,慌忙的移开目光,再也不去看那马车旁的女子,更不愿意去想那块玉佩。
因为,那块玉,竟同先前短笛上的玉,竟然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她的鱼形是倒着的。
时间久这样静默,好似整个世界都要静止不动,停留在了这一刻。
而那女子还静静的望着千樱,整个灵鹫台上,没人在说话,就算猫年年也意识到了某种不同寻常,隔着眼布看向那马车前的女子。
对方的身形依旧一片模糊,在她的视野中,如一张被水浸染的黑白山水画,隐隐可见一个卓约的身影立在天边。
可虽如此,却有一种强力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冲击着她心头,甚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对那看清不清面容的女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五百多年来,面对着危险,她向来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可是,这女子却不是危险,而是一种让她不由自主退却的压迫感。
这似乎是,多年来,自己少有的表现,也因此,她下意识的弓起身子,以便有不测,可以随时发动进攻,抢占主动权。
宁静的气氛中,油然多了一份萧杀,连南羽都警惕起来。
他见过多了美貌的女子,更何况,几千年来一直呆在千樱这个妖孽身前,可对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也不由对她的美貌震惊,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般看开,心里已有底数,这般姿容天下的女子是谁了。
"南羽见过凤倾仙子。"
南羽朝凤倾倾身行了大礼。
这位居住在月宫的主儿,不问世事,然而,身份和仙班都比他们高了一位,因为,这个大礼,理应如此。
凤倾目光这才缓缓落在南羽身上,莞尔点头,"南羽仙君。"
她声音干净清冽,没有一点杂质,听上去,遥远不可及。
待说完,她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千樱身上,然而,千樱却似乎身体不适,懒懒的趴在了身体高大的辟邪身上,下巴枕着手臂,半眯着眼眸似乎又要睡去。
气氛再度尴尬,凤倾的目光毫不回避的打量千樱,那种直接,让南羽都显得尴尬。
这天下,那猫年年是一只智力乃幼儿的小妖,甚至把千樱推到,那也尚属能理解的范围。
只是,这凤倾和千樱尚第一次见面,哪怕千樱容貌何等的颠倒众生,也不至于这般直勾勾的看着吧。
不过...她看着千樱的目光倒完全不同于那些成日守在未央宫一副花痴状的小仙女。她看着千樱的目光,十分的安静,那黑色的双瞳像凝定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然而,却又有一种异样的温和,好似,在看多年未见的朋友那般。
为了再度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南羽只得清了清嗓子,问道,"凤倾仙子此次出宫,未带侍女?"
可凤倾却似未闻,而是,款步走向千樱。
衣阙带风,莲步生花,真真都难以形容凤倾。
她立在千樱几步开外,唇边笑容温和优雅,"这便是千樱殿下吧?"
就身份,她应向千樱行礼,可初次见面,却直接这般语气询问。可纵然如此无礼的行为落在这身份高贵优雅的女子身上,竟觉得合情合理,毫不唐突。
千樱睫毛一颤,懒懒的掀开细长漂亮的眼眸,看着近在身前的女子。
就在刚才,这女子的容貌似瞬间刻进了脑海里,不够,靠近时,却觉得她面容模糊,只看得见眉心那梅花,点点的放大。
一时间,那皑皑云海化成了一片雪景,而整个世界,落梅成片开来,冷艳异常。
"苏禾,你听?"耳边传来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下雪了。"
"下雪?下雪也能听到?怎的本尊听不到。"
眉心突然传来一阵巨疼,千樱手指放在眉间,当下觉得头疼欲裂,空洞的胸口像凝聚了一团寒气,刺骨的冰凉从胸口蔓延向四周。
而身下的辟邪感受到了主人的不适和疼痛,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要极力的安慰。
同辟邪认识已久,交手多次,猫年年当即感受到了辟邪的不安,也甚至,辟邪乃千樱出身的守护神兽,它的一切情绪感知都来自于千樱。
她目前靠神识看世界,一切事物都模糊隐见轮廓,却不知道为何,千樱的姿容却看得格外清晰。
因为,一眼,她便瞧见千樱藏在发丝下的手,正痛苦的握拳拳头。
内心的敌意,瞬间消失,早在这段时间,对千樱和主人之间身份的定位,再度让猫年年茫然起来。
猫年年站起身,也慢慢的千樱走过去,停在辟邪的另外一侧,仰起头,担忧的问,"千樱,你怎么了?"
她声音带着少女的稚气和不安,却恰似一阵暖阳,落在他身上。
千樱睁开眼眸,扭头看向右侧的猫年年。
灵鹫台云端的这个少女,一身红衣,耀眼如火,明艳似骄阳,好似一朵正欲怒放的玫瑰,朝气蓬勃。长及脚踝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落,露出有点婴儿肥的稚气脸庞,微微嘟起的唇,还沾着血迹,此番看着他的神情,倒像是做错事害怕受惩罚的乖巧。
胸口的钝痛突然缓减,千樱看着猫年年,不由一笑,朝她伸出素手,道,"走,我带你回去。"
年年大脑轰然一片空白,那年,他就是这样望着她笑,然后说,走,我带你回去。
主人...
抬起手,千樱将她握住,将她拉在身前,坐在辟邪身上。
辟邪也安静下来,摇了摇尾巴,发出高兴的声音。
"你刚才咬白翼鸟,是饿了?"
看到猫年年在辟邪身上,白翼鸟挣扎着爬起来,飞向了南羽,躲在其身后。
"嗯。"
"上次我怎么说的,不可乱咬。"
"嗯..."猫年年皱了皱眉头,"你说的是不能乱咬人。我咬的是鸟,不是人。"
"唔..."
躲在南羽背后的白翼鸟,发出了可怜兮兮的不满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