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只妖精,还是无动于衷。
妖精,果然是没礼貌,又没有教养啊。
千樱哼了一声,爬了上去,干脆也坐在了松枝上面,双手支着身体,没有穿鞋的双足,一前一后的提着,震得整个松树都在摇晃。
似乎想恶意的把旁边某只给震下去。
此时,明月皎皎,近在咫尺,仿佛能看到有人在月宫走动。白云绵延似海,渡着银色的月辉,远远看去,竟似皑皑的雪原,美不胜收。
这天界,是没有冬天的,因此,作为太子殿下,他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雪。
"哟,猫年年,你这么笨的家伙,难道也懂得欣赏夜景?"
扬起线条漂亮的下颚,他一边看着月宫,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双脚也没有停下来摇晃树枝。
然而,旁边的小妖却依旧一声不吭,长长的耳朵恹恹的搭载双眼上,似乎睡了过去。
"喂!"折了松枝,千樱不耐烦往猫年年身上一戳,"本宫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手腕并没有用力,那猫年年却顺着那力道,往下面直直的坠落。
千樱一惊,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忙跳下松树,在猫年年要落地的瞬间,把她稳稳接住。
而怀里蜷缩着的小妖,明明吹了一夜的冷风,但是全身灼热滚烫。
而对方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搭载肉呼呼的脸上,唇瓣露出两个小门牙,露出的皮毛雪白柔软。小小的一坨,抱起来又及其的轻,看起来像一只毛球。
仔细看去,这兔子...好像也不是很丑啊。
只是,这全身滚烫得太不自然了,手指不由的放在她唇边,千樱脸色一白,竟然没有呼吸。
下意识的将她抱紧怀里,千樱转身往回跑,刚好碰到赶来送鞋子的南羽。
"辟邪呢?辟邪呢?送本宫去金麦先君那儿,快!"
"殿下,怎么了?"
"去金麦先君那儿,快,快让辟邪来。"千樱抱紧猫年年,声音轻颤,"她没有呼吸了。"
那慌乱失措的口气,让南羽当下怔在原地,半响他才反应过来,"殿下,您可以随时召唤辟邪的。"
千樱如梦初醒,果然念了口诀,那辟邪闪电般的出现在眼前,坐上去,便吩咐朝金麦仙君的住所飞去。
南羽提着鞋子,脑子里也有片刻的混乱,这是认识千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惊慌失措的神情。
竟忘记了自己身为辟邪的主人,可以随时召唤的辟邪出来的能力么?
化作元神,展开翅膀,南羽带着鞋子飞速的赶往金麦仙君的住所。
这殿下,竟又忘记了穿鞋子。
"仙君,仙君...大事不好了。"
药苑的侍女跌跌撞撞的冲进去,扣着金麦仙君的门,一阵乱敲,"仙君,大事不好了。"
"闹什么,半夜的,又想闭门思过了。"
金麦先君穿着衣服,挺着大肚皮,一脸睡意的开了门。
"出大事了,门口来了一只神兽,还有一个好美的人..."
侍女吞了吞口水,刚指着门外,却听到'轰';的一声,那大门变成了碎片,飞向空中。
"我的门啊。"
金麦先君一声哀嚎,然而刚张口,一只巨大的神兽踏火冲来,三张人脸突的放大,那一声"谁干的!"质问,被生生的吞下。
"殿...殿下..."
金麦仙君惊恐的看了一眼辟邪,连忙后退几步,毕恭毕敬的朝千樱行礼。
那神兽长得太吓人了!
"仙君,她没呼吸了。"
金麦先君一低头就看到一双白色的玉足落在身前,当下又是一怔,抬头时,已见千樱风姿卓越的立在身前。
而与他优雅高贵形象极其不服的是,殿下的怀里抱着一只裹着纱布的兔子。
"殿下稍安勿扰,容我看看。"
伸手接过,金麦仙君蹙了蹙眉,道,"殿下,玉兔仙子全身滚烫,看样子是吹了夜风,中了寒气,发高烧。"
"发高烧没有呼吸?"
"这个..."金麦仙君圆鼓鼓的手指从猫年年脑门,摸到爪子,摸到背脊,最后摸向肚皮...
"你手往哪儿摸?"
耳边乍然响起千樱声音,金麦仙君一抬头,就对上了殿下冰冷的脸,绕是一个大美人,配上这要吃人的眼神,金麦仙君也赶紧所回手,手里的兔子已经被殿下给拧回了怀里。
"殿下,玉兔仙子是晕了。"
"恩?"千樱眉一挑,碧绿色的双瞳掠过一丝阴冷,意思就是:敢不敢一次把话说完。
"刚刚我仔细看了,它身上的伤复原的非常快,效果非常好,之所以发烧是因为吹了夜风,之所以会晕掉,是因为饿晕的。因此,只要让她饱暖,出一身汗,就会去烧。然后吃点东西,就会万事大吉。"
金麦仙君一口气说完,然后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礼,心道:殿下,用不着我这儿的药,您赶紧回去吧。小的还要修被辟邪撞破的门。
好歹辟邪也是神兽,上天下地,怎的就偏要把门撞破!
送鞋子的南羽刚到,就感到一道锋利的目光投来,心想不好,赶紧要转身,却被千樱喊住。
"仙君说猫年年是被饿晕的。"
千樱眼眸一眯,盯着南羽。
"这...殿下,每日我都送去了萝卜,那还是蟠桃园仙子亲自种植的。但是,她非得说要让一只猫吃胡萝卜,那是对她的侮辱。"
千樱嘴角一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兔子,叹了一口气,招了辟邪回寝殿。
房间内,靠窗的软榻是之前猫年年霸占的雪裘褥子,此时被丢在了一旁,而她原本的房间里,果然看到了原封不动的胡萝卜。
"还真当自己的是一只猫!也只有龙葵那傻子才和你玩!"
千樱哼了一声,想把怀里的妖精往塌上一扔,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放下去。
空气里传来了诱人的鱼干香味,绕的整个胃部都跳动,口水沿着嘴巴流出来。
待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瞧着青花碟子上放着的一条鱼干。
这不是做梦吧,管它呢,就是做梦也要吃个赶紧,抱着鱼干连刺都没吐吃了下去。
味道极好,就是太少。吃完之后,又爬回原来的地方睡觉——这被褥真是暖和,又香气又软。
不对!这香味!猫年年赫然睁开眼,一翻身,就对上了一张印入脑海中的面孔:光洁的额头,细致的眉,细长卷翘的睫毛,直挺的鼻翼,漂亮的薄唇,以及吹弹可破白若瓷器的皮肤。
"千樱?"
侧身而睡的人,双眸慵懒的睁开一条线,勾着睫毛,道不尽的慵懒妩媚,只是看着猫年年的目光却是极其的厌恶和不耐烦,哼了一声,"果然是吃货。"说吧,翻身就背对着猫年年,继续睡去。
猫年年眨了眨眼睛,又瞧了瞧自己睡的地方,难道刚才自己睡的是千樱怀里?
一想到之前千樱那咬牙启齿的恐吓,甚至搬出要辟邪吃了星星的威胁,猫年年悄悄的挪动着步子,往角落躲去。
这货,她现在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你干嘛?杵在那儿不睡?赶紧养好身体,滚回你的妖界。"
猫年年楞了一下,然后抱着脑袋打算入睡。
"你睡那儿?"千樱半眯着眼睛,冷睨着猫年年。
"昨天你说很讨厌我这个样子,不让我睡那儿。"年年抬起爪子指了指千樱身后。
前几次就是蹲在那儿,被千樱给丢出去了。
"是啊,本宫就是讨厌你这个样子,笨!你能换样子?"
"换样子就让我睡那儿?"刚才睡的那个地方,真的很暖和哦,于是,猫年年试探的问。
"爱睡不睡。"
赶明儿就把这只妖精给踹下凡间!
猫年年以为千樱同意,忙欣喜的笑了笑,哇塞,终于有舒服的床了。于是,一道白光,化成了少女的摸样,大模大样的趴在了千樱身侧!
"猫年年!"
未央宫再度传来了千樱殿下撕心裂肺的声音。
旁边的女孩儿,头发宛若黑色的绸布散落在逛街的背部上,勾勒得体型完美诱人。她许是因为他一声呵斥,而受了惊,抬起头睁着一双雾蒙蒙的酒桶茫然的看着他,眼底尽是一片茫然。
四目相对,千樱脑袋轰然一片空白。
月色如银,穿过镂空雕花窗户,刚好落在她身上,一时间,春光乍泄。
千樱从床榻上跳起来,几乎一个趔趄,险些没有站稳。
强忍着将目光看向别处,千樱素手一指,"你...你在干什么?"
话一出口,突然发现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睡觉。"
猫年年下颚枕着手臂,如实的回答。
"本宫是问你,你怎么突然变身?"
"你说你讨厌我之前那个样子啊,所以我变身了。"
"本宫有这么说?你...赶紧变回去。"
窗前的月光像是被人施了咒语,诱惑着自己的目光总忍不住投过去,逼不得已,千樱深吸一口气,干脆背对着窗台,目光落在桃花屏风上面。
然而,背后的人,却没有回答他。
"猫年年,本宫的话你听到了?"
明明深夜,屋子里莫名的燥热,千樱抬手,竟然发现脸颊上何时隐出一层薄汗。
"猫年年..."
屋子里寂静如初,能隐隐听到少女均匀的呼吸声,千樱回头,看到对方或许是因为太累,趴在那儿,已经深入梦香。
密长的睫毛宛若蝶翼的伏在脸上,漂亮的可爱。
而目光也不自觉从那张精致稚气的脸上缓缓移开,落在那宛若瓷器的雪白皮肤上,相比起在玉清池那日,她身上的伤口愈合得非常好,因此,在月光下,背部几处伤痕,此时竟如瓷器上无疑落下的处粉彩,有一种温暖之美。
该死!
千樱几步上前,抓着旁边的一张云丝盖在她身上,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潮湿的风,吹在面颊上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已感到里衣被汗水湿透,极其的不舒服。
辟邪趴在石阶上,抬眼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千樱。
此时,长发齐腰,白衣拽地,美到极致的容颜有着一丝怠倦。他立在柱子边,细长的双眸看着头顶的明月,凝碧色的眸子幽深不见地,薄唇的轻抿,似乎在深思着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