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一见到柔儿,我本能的做了一个獠牙动作,吓得她忙后退一步,不敢与我靠得太近。
"这么几天了,你不但没有学会人样走路,连衣服都没有穿好。这下倒好,你把半个花家都拆掉了。"说罢,二娘转头朝那男子妩媚一笑,"鹿总管,你可看到了,是小姐犯了事。我若不管,等老爷回来,我们这庭院恐怕都被她一把火给烧掉了。"
"夫人说得极是。"
那男子献媚的说。
但是,我听了自然不服气,就大声抗议,"为什么要我学人走路,为什么要我穿衣服啊。你昨天也没有穿衣服!"
"你说什么?"
二娘显然一愣,没有听明白我说什么。
"我昨天看到你和鹿总管在厢房里打架!你们两个都没有穿衣服,他还把你压在桌子上..."
"你胡说什么!"二娘慌忙打断我,脸色苍白,"你个白痴,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而那鹿管家双腿打颤,脸上无端的冒出豆大的汗珠来,只哆嗦着,"夫人怎么办?"
"孬种!"
二娘横了一眼那鹿管家,回头看向我,一丝阴戾掠过她眼底,"她必须死。"
"什么?"鹿管家牙齿吓得在打颤,"这怎么行?她要死了,老爷非追究我们不可啊。"
"什么不行!"二娘冷笑一声,"她就是一个傻子!老爷只是让我们教导她,但是,没有说要我们看住她!一个傻了的杂种,谁知道会跑到哪里去?更何况,你是希望老爷追究我们,还是杀了我们?"
"可千年后妖皇就要苏醒啊。"
"妖皇苏醒,取的是花家的姑娘。我柔儿难道不是花家的姑娘..."
他们开始低头商议,大多数我听不懂,然而,想要把我当傻子一样弄死,真是痴心妄想。
真当我那几个月,白活了!
我就不信,你一只兔子还真打得过我猫!
我双手被二娘那根绳索捆住,因此我悄然的坐起来,趁他们不备,一头撞破了窗户。
我要逃走,可是...我说了要等星星回来啊。
在蹦出窗户的时,星星哭得梨花带雨的脸突然映在脑海里,那海藻蓝的头发,精致如玉雕的脸庞,那么一瞬,我竟然有些恍惚,因此逃跑的身形一顿,二娘追了出来,绳子一收,将我再度关进了房间。
"不能让她逃了!否则,我们都得死!"二娘放下狠话,"鹿总管,把窗户都封起来,烧了这儿。"
话音一落,周遭窗户门框自动合拢,猎猎火舌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我双手双脚被束缚,外面又有封印,纵我有再大的破坏能力,却也出不去。
火朝我扑来,舔舐着我的皮肤,我害怕的发出一声声尖叫,试图挣脱绳索,却反而被勒得更紧,依稀能感觉到鲜血溢出。
烈火夹着浓烟熏扑面而来,犹如针刺一般呛着眼球,我不敢睁开眼,发出无力的嘶喊声。
我在地上疯狂的打滚,希望能扑灭引到身上的火,然而地板似烧红的铁板一样,一种莫名的绝望涌上心头。
柔儿要杀我,二娘要杀我,鹿管家要杀我,铁牛大王要杀我,群妖要杀我...
我匍匐在地上,任由房梁砸下,可就在这时,体内却流出一丝清凉,从心脏处蔓延到四肢,片刻时间,类似水球一样的东西将我包裹住。
"轰!"
房顶上突然出现一个大窟窿,又是以巨大的燃烧物体冲天而降,我这辈子和火有仇啊?!
我闭上眼睛,脑子肺病因为吸食了太多的烟,晕眩欲裂。
想着房梁没砸死我,估计也要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怪物砸死。
有什么东西穿过了保护我的水球,试图来抓我!趴在地上的我发出一声怒吼,张口露出锋利的牙齿,朝那东西狠狠的咬下去。
"呵!"一丝冷嘲从头顶想起,"你这小妖,本宫救你,你竟倒反咬我一口!?"
嘴里有缠绕着一丝甘甜,像新鲜的甘蔗,美味奇妙,因此,我并没有松开嘴,反而咬得更厉害。只是听着这熟悉的嘲讽声,我才抬眼看向那人。
湛碧色的眼睛,深邃似沉寂千年的幽湖,绛唇勾着一丝慵懒的笑,映着空中飞舞的桃花,让他的脸,美得妖冶且不真实。
我松开牙齿,已见他如玉手背上,赫然的四颗血印。
"倒是有一副好牙口...…"他抬手,唇边的笑突然凝注,眼瞳地下掠过一丝诧异,随即,那绝美的突然呈现一种灰白。
"妖血..."他声音一颤,身体似被支透般,突然倒在地上,桃花坠落,洒了他一身。
"嘶!"
身后的神兽辟邪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变成一个上半身为女子,下半身为兽性的半人类,将倒在地上的主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趴在地上,周身是血,脑子一时间被这突然的变故也弄懵了。他双目紧闭,蝶翼似的睫毛覆盖在白得透明的脸颊上,原本绛色的唇,此时惨淡如纸。
辟邪双手颤抖的抚摸着主人的脸,两行泪水从她眼眶中滚落,一时间,她跪在地上,脸上亦写满了惊慌失措。
直觉告诉我,自己闯了大祸,忙爬过去,伸出被缚住的手,"年年错了..."
"嘶!"
辟邪怒吼一声,朝我喷出一大团火焰,体内自动释放出水球挡住了她的火焰。
她满脸是泪,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和仇视,旋即发出一声凄凉的叫声,抱着主人冲上了天空。
我躺在地上,凝望着辟邪消失的天空,脑子里一片茫然,但是一想到主子惨白的脸,我胸口就莫名的难受。
我咬了他,他倒了下去。
他说,本宫救你,你反倒咬我?
他唇边凝着笑,但眼神却寒冷似冰。
那眼神分明是讨厌吧,而我又没有替他捉到柔儿,又让他失望了。
我坐起来,将牙齿狠狠的撞在旁边的树干上,那一刻,我莫名的讨厌自己的牙齿!
我怎么能去咬主人?可是,他的血,当时分明是甜的啊。
树干被我撞得直摇晃,头顶桃花散落一片,可我牙齿完好如初!
我心里不甘,又撞了上去,便听得一声,"哎呦,姑娘,您别撞了,我这老骨头都要被你撞散架咯。"
那桃树竟然多出一张老爷爷的脸,正痛苦的皱着眉头,我心里一惊,忙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看着它,"对不起,我...我想拔掉我的牙。"
"姑娘你拔牙,也用不着用头来撞老朽啊。老朽这骨头受不起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道歉,脑子里还是辟邪惊慌失措和主子昏迷的样子。
"你这姑娘哪里想不开?好端端的牙,怎的要拔掉?"
"我...我咬了我主人,主人生我气。我拔掉牙,他就不气了,也不会丢下我了。"
"你主人?"树爷爷想了想,"莫非你说的刚才那个年轻人?"
"恩。"我忙点头,"以前主人可疼我了,可是..."
"姑娘啊。"树爷爷吃惊的说道,"你定是认错人了罢。那年轻人怎的可能是你主人?从古至今,妖仙没有交集,那天上的仙,怎能是我们妖精攀附得上的?你没看到,那神兽想要杀你?"
"姑娘,这天界的人,我们惹不起啊。"
"树爷爷,我不叫姑娘。我叫猫年年,是一只猫。"
树爷爷噎了一下,看着我半响,又长叹一口气,"难怪胡说八道,原是一个傻儿啊。哎,这两天,竟然碰到了两个傻子。昨晚这附近下了一场暴雨,一条小青龙躲林子里,还非得说自己是兔子。不仅如此,还说,他以后会变成猫,要嫁给一只猫!"
我一听'傻子';两字就不乐意了,不过听了半响,好像是一只兔子想要嫁给一只猫!
哦,果然是傻子!但很明显,这个傻子说的不是我!我本身就是一只猫,于是,我又开心了。
夜幕下沉,月光薄凉,漫天的桃花在银晖中飞舞,宛如梦境,树爷爷说这儿叫做桃园林,距离我原来西山遥远,方圆几百里都是种满了桃花。
这里亦聚集了各种妖精,不同的是,居住在这里的妖精大多幼小或者年迈,只想过着安宁的日子。因此这里没有厮杀,没有血腥。
是啊,西山那儿全是杀戮,我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
然而,我还是跌跌撞撞的起身,打算离开往西山走。
"姑娘,你要去哪?"树爷爷担忧的看着我。
"星星走的时候要我等它,如果我不回去,它就找不到我了。"
"星星?"
"恩,它找不到我就会哭。"我表示很无奈,"哎...我讨厌下雨,它一哭啊,天就会下雨啊。"
我刚说着,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天而降,瞬间打湿了我的衣服和头发。
树爷爷一脸震惊,我仰头看着布满乌云的天,这阵势看起来要越下越大。
"爷爷,你可知道回西山怎么走啊?"
我刚开口问,不远处传来了'嘤嘤';的哭泣声,那声音越听越伤心,在这个雨夜,听起来甚为凄凉恐怖。
吊死鬼?
以前住的地方,有一个东西叫做'电视机';,只要摁住它,它就讲故事。
有一次讲一个男人半夜去桃花林,听到女子哭泣,方以为遇到了美女,正要营救,却发现对方是一个吊死鬼。然后男人被吊死鬼吃了。
此时,不远处那嘤嘤的抽噎声,伴随着越下越大的雨,变成了哇哇的哭泣声,我下意识的躲在树爷爷的身后,探头看着一个圆乎乎的身形蹒跚疲惫的朝这边走来。
它一边走一边哭,全身皮毛被雨淋透,身上还因为长途跋涉沾满了泥泞。虽然走的这么辛苦,它却拖着一个比它体型还大了一倍的包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看起来十分的沉重,可是它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呜呜,呜呜。"它哭着朝树爷爷这边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哇哇大哭。它这一哭,天空立马划过一道惊雷,吓得我又躲起来,只听到它喊,"我迷路了,呜呜,我迷路了,怎么办啊?"
"咦,这不是昨晚那个傻子?"
树爷爷叹了一口气,"那个什么...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我迷路了。我走了一天都找不到西山在哪里。年年等不到我,她会担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