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炔飘飘，楚晟睿负手而立，一双晶亮的黑瞳中闪过一抹受伤、一抹无奈、和一抹复杂，唯独没有愤怒和痛恨。
备受打击的太后，再看到满眼受伤的楚晟睿时，终于忍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贺兰氏顷刻间像疯了一般，转身提气，单手搬起那个倒在一旁的御椅，直接对着皇帝的头，就砸了过去。
"不！"还是那个天籁之音，却隐藏着无数的沙哑和无奈。下一秒，白色的身影已经在贺兰氏眼前一闪，本来飞向皇帝的那只厚重的御椅，像是一个突然改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反方向砸去。
寒凛雪暗叫不好，头顶骤然袭来的压力让她浑身一震，紧接着，她双手撑地、背部向上一顶...
"砰"！地一声随之而来。
御椅和御书台受力撞到一块，随着御椅的散落，御书台像是突然被炸开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
站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士兵们，震惊地看着忽然崩裂的御书台下，那个优雅地蜷缩着身体，有滋有味"偷听"地寒凛雪。
随即又投过去几忌同情的目光，不难想象，这个女子的下场要比他们惨烈多少倍。
寒凛雪挺直脊背，素雅地立着身体，双腿用力，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如烟水眸温柔地看向楚晟睿。
蓦地，寒凛雪身体一颤，那个白衣如仙人般的男子，右边脸上竟然挂着半个面具。
他的灵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身体明显一颤，黑瞳中的受伤更甚。
寒凛雪蹙眉，这种装扮虽然跟银面形似，但是神却是大相径庭。
忽然有一种极强的感觉涌上她心头，堵在她胸口，又有一股极其不明的东西，在她心底泛滥，这剪不断理还乱，她到底怎么了？
此时，贺兰氏像是疯了一般，怒吼了几声，就飞身直奔寒凛雪而来。寒凛雪早就对她有所防备，凌空而起，迎了上去。
贺兰氏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厚重的手掌积聚一股极强的气力，对着她猛地劈来。
寒凛雪也不甘示弱，身体撑开，顺理成章地吸收了她那掌带着一股阴邪之气，寒凛雪化入掌心，又以同样的方式还了回去。
贺兰氏一惊，身体倏然而起，寒凛雪的掌力打在御书房的廊柱上，登时打出两个深深的手掌印。
寒凛雪一震，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你！"贺兰氏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不可思议，但是下一秒，身体又快速地冲了过来。
寒凛雪眯起眼，袖中匕首一甩，滑落掌心，对准她心脏的位置，直刺出去。
一只修长的手指抓上了她的匕首，鲜红的血从掌心滴落。
寒凛雪猛地抬起头，原本疯狂的贺兰氏身体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表情极度狰狞，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寒凛雪了然，原来是楚晟睿点了她的穴。
"不要！"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眼中满是乞求和无奈。
寒凛雪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收回匕首的瞬间，贺兰氏狰狞的脸孔阴森一笑，下一秒，三枚五角状金属暗器从她口中喷出。
"小心！"寒凛雪惊呼，抽回匕首，一掌推开楚晟睿。
三枚暗器毫无悬念地扎在她的左臂上。
寒凛雪吃痛向后退了一步。
楚晟睿一惊，愤怒地转过身，但当他对上贺兰氏那张老脸的时候，原本的愤怒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下去。
他闭上眼，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半响，他调整好情绪，转过身，确认寒凛雪的伤势无碍后，神色复杂道："我答应过皇兄，一定要将父皇救出去，这件事，我可以拜托你吗？"
寒凛雪心疼地看着他，"你不怨、不恨吗？"
楚晟睿摇了摇头，"他毕竟赐给了我生命。"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逝去。
想起那"盈月醉"，一滴清泪从眼角滑下，寒凛雪咬着牙，点了点头。
骤然响起的打杀声由远及近传来，屋内众人的神色都不禁为之一变，尤其是贺兰氏和刚刚清醒过来的太后，而躺在地上的皇帝则露出诡异的笑容，"哈哈哈，我的天儿就要攻过来了，你们一个个都得死！都得死！"
接收过楚晟睿暗示的眼神，寒凛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起皇帝的身体，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的一瞬间，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门外。
外面嘈杂的打杀声愈发惨烈，兵器相撞、火光四溅。
寒凛雪一只手抱着皇帝的腰，另一只手架着皇帝，沿着御书房的偏廊，快速地向前走。
此时的寒凛雪五味俱全。
刚刚楚晟睿的那一个哀求的眼神，就让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是，此时此刻，她更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替她的恩师们报仇吗？
"啊..."皇帝脚下趔趄，身体虚晃地摇动了一下，搭在寒凛雪肩上的手，不自主地滑了下来。
寒凛雪转过头，眯着眼，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杀意。
"咳咳..."皇帝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解，惨白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表情狰狞而恐怖。
寒凛雪咬着牙，秀拳紧紧握着，想着楚晟睿眼底的那抹乞求，她活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
皇帝看着她瞬间变换的表情，虚弱地勾起嘴角，嘲讽道："天儿的王妃，竟然跟睿儿暧昧不明，狗男女！"
寒凛雪一震，极强的愤怒充斥了她的双眼，她的指甲死死地抠进手心。下一秒，她秀拳一挥，对着皇帝的眼睛，狠狠地打了下去。
皇帝捂着眼，气喘吁吁，眼中的鄙夷却是有增无减。
这时，宠她疼她的师父们的面孔浮现在她眼前，楚晟睿痛苦、挣扎、伤痕累累的身体映现在她眼前，寒凛雪屏住呼吸，倏然抽出匕首，对着皇帝的胸口，直刺出去。
忽地，刺出去的匕首，在离皇帝胸口一寸的时候，猛然停住。
大汗淋漓、满眼痛苦的皇帝登时让寒凛雪明白了什么，她抿抿嘴，勾起一抹轻笑，"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给你一个痛快是吗？我差点忘了，中了梅花蛊之人，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简直是生不如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