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殊默了默,开口,“长公主,我想先回去一趟,中午赶过来陪郡主用午膳行吗?”
永乐长公主也是知道叶青殊不如寻常闺阁少女每日只需绣绣花读读书的,闻言只得点头。
在这多事之秋,叶青殊定然也有许多事要做,能同意来陪燕阳郡主,已是很大的情分了。
叶青殊当即回了支国公府,却被告知,叶青程昨晚直接回了叶府,因为明天就是新科庶吉士入翰林坐馆观政的第一天!
叶青殊有些歉然,昨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她竟然连这样的事忘了,而且叶守义和支氏都在支国公府,明天早晨说不定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只所有事都凑到了一起,现在也顾不上了,叶青殊只得先去沁兰苑寻支其华。
不想刚进沁兰苑,就差点和从勤径斋中出来的管事、幕僚碰个正着,叶青殊忙避到不远处的樱桃树下。
她来沁兰苑这么多回,倒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管事、幕僚出入。
叶青殊若有所思,待得那些人都出了沁兰苑,才进了勤径斋。
支其华正揉着额头想着什么,见了她诧异道,“长公主遣人来说,你今天不回来了”。
叶青殊点头,“长公主想让我陪燕阳郡主两天,我不放心,回来看看,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支其华叹气,“程哥儿传了消息来,说是华潜不满冯姑娘要做他嫡母,引了冯姑娘出城,混淆视听,又偷偷将冯姑娘带回了京城,想将她扔在西城待上一个晚上,损了名声,自然就无法嫁入华国公府”。
“冯姑娘的贴身丫鬟估摸是被人收买了,钻了这个空子,杀了冯姑娘,诬陷华潜,我和华世子都被引出了城,反倒叫程哥儿碰着了,被程哥儿识破了”。
“现在那丫鬟已经被宁己捉去了锦衣卫,还在调查”。
叶青程特意传了信来,务必瞒住自己受伤的事,支其华便一口带过,没有提起。
叶青殊听说只是个丫鬟,根本没想到叶青程会被个丫鬟伤了,皱眉道,“潜哥儿怎的如此不知轻重?”
支其华斟酌开口,“华潜虽聪明,毕竟年纪小,又或是受了人的怂恿,华世子正在查”。
“长公主说许是有人不愿冯姑娘嫁入华国公府,才借机生事”。
“华国公府镇守西北百余年,如今为冯家所代,有人不愿冯家与华国公府联姻,理所应当”。
“也是,”叶青殊叹了口气,“冯姑娘这一死,华国公府又要麻烦缠身了”。
支其华笑笑,没有接话。
叶青殊垂头抿着茶,默默想了一会,开口问道,“对了,我刚刚好像瞧见许多幕僚从这走了”。
支其华点头,也不瞒她,“这次冯姑娘的事,定然也会波及到支国公府,祖父便将事情交给了我”。
叶青殊斜睨了他一眼,打趣道,“表哥这是喜事近了?”
支老国公已经上疏奏请将国公之位传于支淳,支淳承位后,定然要择定世子,既然支老国公将幕僚交给支其华调用,应当是选定支其华了。
支其华支起下颌,认真看向她,“阿殊,你觉得我该不该——”
叶青殊轻哂,“当仁不让,施主,你着相了!”
支其华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当仁不让,说的好,倒是我拘泥了!”
叶青殊也笑了起来,目光中晦涩一闪而过,上辈子,承世子之位的是支其意。
支其意的性子并不适合,偌大的支国公府压在他肩上,压的他气都喘不过来,在他十五岁时,更是因为一个失误,被迫尚了长乐公主。
后来,支其意奉了支其华的命去锦官城看她,那时候,他不过将将三十岁,看起来却至少四十出头。
年少时的明净张扬被肩头的重担消磨一空,她几乎不敢认那个疲惫沧桑的中年男人就是少时追着她喊叶阿丑的俏丽少年。
这一辈子,她不希望再看到那样的支其意——
“表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说你的腿说不定能治好,就算真的治不好,表哥也一定要做世子!”
“哦?”支其华满眼是笑,“这是为什么?”
叶青殊眨眨眼,“因为阿殊想老了以后,所有人,包括皇后娘娘,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叫上一声支老夫人呀!”
支其华没想到她连这样的话都敢说,结结实实愣住了,看着她呐呐说不出话来,白净的脸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叶青殊本来没觉得什么,见他这个反应,有些呆,话说,她刚刚难道是调-戏了表哥吗吗吗?
她顿时也觉得双颊发烫,丢下一句我走了,落荒而逃。
……
……
叶青殊没有叫滑竿,一直走到荣安堂门口,脸上的温度才总算降了下去。
她深吸几口气,稳定心神,进去陪支老夫人说了会话,劝她宽心,说自己要去长公主府小住几天。
支老夫人精神恹恹,叶青殊叮嘱她多歇歇,吩咐仔细伺候着,便告了辞。
又去看支氏,支氏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见到她,不说话,只是流泪。
叶青殊温声劝了一会,支氏却哭的更凶了,叶青殊知道她一时半会肯定转不过弯来,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只得吩咐玉兰好生伺候着,往长公主府而去,正好赶上了陪燕阳郡主用午膳。
燕阳郡主果然还不知道冯若诗死了,百无聊赖的用筷子戳着饭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叶青殊叹了口气,能被宠的一辈子这样天真无知还真是幸福啊!
燕阳郡主一见叶青殊就发虚,听她叹气,忙丢了筷子,“我吃好了,先出去逛逛,阿丑,你慢慢吃”。
叶青殊也放下筷子,慢吞吞道,“花嬷嬷说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
燕阳郡主已经站了起来,好奇看向花嬷嬷,“很重要的事?”
花嬷嬷,“……”
我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叶姑娘你忍心让我做这个恶人?
花嬷嬷被逼无奈,只得简单将冯若诗遇害的事说了,和支其华说的并无二致,只隐去了华潜在里面的作用。
燕阳郡主果然根本没想到冯若诗会无缘无故去西城的原因,短暂的惊讶过后,便失声痛哭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不是我任性一个人跑回来,冯姐姐也不会一个人跑去西城玩,都怪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