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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慕国

经过几天几夜快马加鞭的赶路,慕渊城这一行人,总算是回了慕国。

安置好源无式之后,慕渊城屏退了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回到了寝宫。

“我竟没有想到,你也会是如此愚蠢之人。”

那人,早已经在屏风后面等着他了,语气中带着极大的不悦。

“救人心切,难免会方寸大乱。”慕渊城的体力已经被耗尽了,虚弱的坐在软榻上,“若非媚儿提醒,我倒也不知,自己会有如此愚蠢的一面。”

“呵,我笑你愚蠢,可不只是你救人这一件事情。”枕骨媚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黑色的大斗篷,遮住了她的容貌,“尚未跟我习练过秘术,就敢私自以血换命,结果还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真的是砸了我的招牌。”

“咳咳,咳咳。”慕渊城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一阵又一阵的咳嗽着。

“真是作孽。”

枕骨媚似乎是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伸出手在他身上的几个穴道点了一下,右手提起内力,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枕骨媚才收回了手,慕渊城的额头上也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咳咳,咳咳,咳咳。”

胸口中的瘀血,总算是被逼了出来,身子也感觉到清爽了许多。

“你这回可真的是赔大了,气血大损不说,还元气大伤。如果,在之后的日子里面,你还不懂得收敛,只怕你也没有剩下多少时日,可以用来完成你的大业了。”

“多谢媚儿。”慕渊城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想让我去救那个,叫做白宁小子?”枕骨媚冷笑了一下,“你这几日连夜的快马加鞭,不就是怕他等不起吗?”

“是,如今他只是暂时无碍。只有你,才能让他痊愈。”

“呵,他跟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去救他?况且,他三番五次的连累你,左右你的决定,这样的人留下来只会是一个祸害,倒不如死了干脆!”

枕骨媚甩袖转身,就准备离开。

“媚儿!”

黯霄玄翼挣扎着起身,却是无奈太过虚弱,跌倒在了地上。

但他紧握着拳头,咬牙坚持着,让自己单膝跪地,。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但是今日,我黯霄玄翼慕渊城在这里恳求你,去救白宁一命,不管你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起来!我当初选择出手帮你,就是看中了你骨子里的高傲!”飘舟神隐走过去,一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厉声说道,“可你现在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真是在白白的浪费我的心血!我答应你,我去救他便是。”

“多谢。”

枕骨媚沉着脸,搀扶着他往外走,可当打开门的时候……

“主子。”

竹思遗,欹梦堇,镜千妆三个人都低着头,跪在了外面。

虽然,慕渊城下令不准任何人跟着,但他们终究还是不放心。

所以,一直在外面候着。

“没有想到,你这夜阁的人,还真是忠心耿耿。不是我说你,这任何一个都不比白宁差,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偏偏看上了他。”枕骨媚甩开了搀着慕渊城的手,先走下了台阶,“你们就只光顾着请罪了?一个个的看你们的主子虚弱成那样,也不知道上来扶一把?”

“你们,都起来吧。”慕渊城也开口说道。

三个人这才放下心来,走上去搀着他。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往源无式的住处来了。

慕渊城摆了摆手,“你们,现在外面等着。”

“是。”

三个人便离着他们远了几步,站在外面等着。

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听到某只毫无规矩的大叫,也没有看到某只夸张的举动,只剩下了安静。

静到站在这个房间内,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就是,那个白宁?”枕骨媚走到了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着的男子,皱起了眉头,“看你平时藏的那么严实,一丝风声都不肯漏,我还以为他有多么的神秘呢。今日一见,也不见得,他特殊到了何处。”、

“他对于我,有特别的意义。”

“你既然也不要我,给你和他算上一卦,我也尊重你,只希望日后你这个‘特别的意义’,可不要令你失望了。”

飘舟神隐坐在床榻上,一把掀开了源无式的被子,把他的手给丢了出来,很嫌弃似的扔了一块手帕盖在他的手腕上,才开始把脉。

“这家伙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若不是你和月夕影,恐怕都撑不到回慕国了。”

慕渊城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次才会奋不顾身,私自启用阵法。

枕骨媚从衣袖里面拿出匕首,在源无式的手腕上深深的划了一道口子。

随后,又拿出来一只竹筒,拔出上面的额红色塞子,将里面的虫子倒在了,她划好的伤口上。

那虫子特别的喜欢血的味道,沿着伤口一直往肉里面钻去,没过一会,原本殷红色的血液,一下子变成了乌黑色。

枕骨媚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一掌按在了源无式受伤的地方,逼着那只虫子,从手腕上的伤口处爬出来。

“好了,他死不了了。”枕骨媚收好虫子之后,就站了起来,“看在他给我喂饱了这只宝贝的份上,这回我就不跟这个什么白宁计较了。”

慕渊城点了电头,走了过去,俯下身,从怀里面拿出止血的药粉,洒在了源无式的伤口上,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小段的布条,帮他包扎好。

又顺手的帮源无式,盖好了被子。

他一个堂堂的慕国国主,曾几何时会为了一个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哼。”飘舟神隐果断的选择回‘飞川岩凰’,眼不见为净。

刚走出门的时候,又顺手的丢给了竹思遗一瓶药,丢下一句,“看好你们的主子”,就施展轻功飞走了。

“阁主,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主子如何了?”欹梦堇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毕竟,这回主子伤的也不轻。”

“稍安勿躁。”竹思遗面无表情,“我们再等一等也无妨。”

一晃过去,又是几个时辰,三个人开始有些按耐不住了。

里面很安静。

但似乎确实安静地太诡异了。

竹思遗蹙眉,先走上了套接,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房门。

可是,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再敲,依旧是没有反应。

于是,竹思遗一下子变了脸色,果断推开了门,欹梦堇和镜千妆也紧张不已地跟了上去。

当三个人面色凝重地推门而入,看到这样一幅画面时,下一刻,就都愣在了原地。

源无式呼吸绵长的躺在床上熟睡,而慕渊城……竟然趴在床沿,安安静静地合着眼睛,看这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主子……”欹梦堇刚开口,就被镜千妆给捂住了。

“让主子睡一会吧。”镜千妆看着慕渊城难得安静的睡着,便小声的说道,“主子夜里的时候,向来是很少睡。”

独立云容也伸出手,摆了摆。

于是三个人,一起悄悄的推出了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千妆,这个白宁,是何来历,能得主子如此看重。”欹梦堇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看主子睡在他的身边,很安心,连我们进去了,主子都没有察觉到。”

“不要多问,主子不喜他人打听白宁。你当心惹祸上身。”

而竹思遗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开口。

他跟那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个人……从小经历的事情就与常人不同,根本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更不懂得应该怎样对一个人好……

或者,他的潜意识里抗拒自己对一个人付出太多,更从不跟任何人透露真正的自己……

而如今,来了一个白宁,让他也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傍晚的时候,源无式的手指勾了勾,睫毛也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

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眸中也慢慢的有了焦距。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这周围看起来很熟悉啊,很像我在慕国的住处。

原来,我还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

源无式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无意间往旁边一看,差点吓得从床上跳了下去。

这,还是暗夜吗?

他怎么会趴在这里睡着了?

而且慕渊城睡着时的样子很安静,柔软的头发服帖得覆在额头,遮住了半边眉眼,甚至看上去有几分脆弱,跟他平时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样判若两人。

“咳咳。”黯霄玄翼似乎感觉到源无式醒了,轻咳了几声,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暗夜,你醒了?”青城酒客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你睡得还好吗?”

黯霄玄翼抬起头,看到的是生龙活虎的他,总算放下心来。

“你这小子,也终于是醒了。还算是有良心,不然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额,这话听起来,感觉我就是一个负心汉?”源无式嘴角抽了抽,“不过,能活着就是好事,是谁救了我?”

“既然也说了,能活着就是好事,要知道是谁救了你,有那么重要吗?”

慕渊城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朕走了,这几日为了你,丢下了一堆的事情未做。”

“要我帮忙吗?”

“你养好自己的伤,就是给朕最好的帮助了。”

源无式目送着慕渊城离开之后,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自己该给冷国的那些人,传封书信回去了,告诉他们自己没有大碍,不然指不定他们会急成什么样。

长廊上

慕渊城独自一人站着,静静的看着最后一抹的太阳,消失在视野之中。

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在变得黑暗,昏沉。

很久没有像这样,安安稳稳的睡过一觉了,所以这次难得的安眠,让他觉得精神清爽了许多。

“主子。”竹思遗壮着胆子,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披在了他的身上,“主子的身子也没有好利索,平日里还是得多加注意的好。”

“独立云容,你说,是不是在朕遇见白宁之后,朕就变了许多?”黯霄玄翼勾了勾嘴角,“朕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这点,媚儿的确没有说错。”

“渊,其实你是在试着放下,过去的那段黑暗了吧。”竹思遗与他并肩而站,“你已经在试着接受,为他人付出的滋味了。”

“呵,很久没有听到你这样子叫过我了,有好几年了吧。”

“在你十五岁那年登上皇位的时候,我就没有这样唤过你了,屈指算来,也已经有十二年了。”竹思遗无奈的笑了一下,“那时的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骇人的气势,不让人靠近。而我只是你的一个手下,又怎么敢冒犯?”

“十三岁那年,我遇到了媚儿,是他把软弱无骨的我从卑微中救了出来。也是她,让我明白了,只有冷血和无情才可以保护好自己。”慕渊城双手负背,看着远方,“可当遇到白宁之后,我才明白,其实也可以对值得的人,付出。”

“渊,你可知当你提及白宁的时候,身边散发着一圈柔和?”

“呵,是吗?没有多大的注意。”慕渊城低低的笑出了声,“你呢,朕总感觉到,你好像有话要对朕说。”

独立云容单手负背,也看着远方,问道,“我的确有事情想问你,对于这次牧神晚宴上发生的事情,你可有了想法?”

“玉京焱雪原本并不在,我所要对付的范围之内。虽然说这次他的举动,是为了除掉冷国的冷黍离,但是却害的白宁险些丧命,光凭这一点,朕就不会放过他。祭祀的时候,冷国对待北国的态度也是十分的微妙,所以这就给了我一个不错的想法。”

“你想怎么做?”

“朕除了冷国以外,也是时候,该去北国走动走动了。”

黯霄玄翼转过身,往前慢慢的走去,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