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水波不惊
冷凝弦与玉暮杏从双思宫里出来后,一同走了一段路。
“你方才问皇嫂的那些话,看起来是奇奇怪怪的,可是间接的确定了一点。这几日沐世子留在宫中,定是与你发生争执了。”
“为什么不能是他有事在身,所以才进宫来的?”玉暮杏挽着她的胳膊,浅笑着,“这个猜测不一定成立的,不是吗?”
“他费尽了那么多的心血才将你迎娶过门,不可能会抛下你独自进宫来。”冷凝弦轻轻的摇了摇头,早已看穿了,“就算是如你所说的有事在身,可夜不归宿便罢了你为何也到今日才想着要进宫来?”
“凝弦,现在我才知道,哥哥才算是一个真正称职的丈夫。可这幸运是瑶儿嫂子的,我强求不来。”
“沐世子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你们有什么误会不能讲清楚非要形成隔阂不可?杏儿,两夫妻相处最怕的就是有心结,一旦形成了那么最终也只能散了。”
玉暮杏侧头看着冷凝弦,不知为何特别的想笑,“凝弦,怎么说我也是出嫁的女儿可你还待字闺中,可你这些话说的就像是自己经历过了一番。”
“就算我没经历过,就不能看到过吗?”凝弦伸出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道,“父皇在位时,后宫六院之中发生了多少的悲剧我并非不知。所以,看你如今也嫁了人,只是想你不要发生这些事罢了。”
“凝弦,这话母亲他们都尚且不知,我只想告诉你一人。”秋风画扇停下了脚步,握着冷凝弦的手垂下眼眸,“之离要的感情太过沉重,我实在是给不起。我很累了,感觉自己就要承担不了这感情了。”
“说什么傻话,你又在多想了。”
“那就算是我多想了,兴许过了几日转移了注意力就一切都解决了。”
寒漪清涟也反握着她的手,“虽难熬了些,但总是会过去的,想些别的事情不要再让自己陷在这个里面了。不然,不仅解决不了,反而会越发的难受不值得。”
玉暮杏再次挽着她往前走着,想到了冷凝弦的婚事。
“正月十五那日你就该出嫁到慕国了,会不会仓促了些?不是说,要等开春后再办此事吗?”
“慕国传书给皇兄,向他说明了要将婚事提前的事情。虽然仓促了些,可皇兄顾及到这毕竟是两国联姻,所以也就只能同意了。”冷凝弦对婚事提前没有什么看法,语意平淡,“迟早是要嫁的,提前或者是延后都没有什么区别。”
“你的态度也让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要出嫁的喜悦模样,更像是要完成任务卸下责任的感觉。”
“有吗?许是我的心性缘故,才让你有这种感觉吧。”
暮杏点了点头,又问,“慕国主之后会怎么对待你,以及你在慕国后宫的生活,就一点没有考虑过吗?”
“想法和现实总归有区别,所以我什么都没有想。他是一国之主不会情深,所以我只愿能在后宫平稳度日便已经足够了。既来之,则安之。”
冷凝弦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抢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结果也没有得到先皇的宠爱,到最后三尺白绫了此一生。
身在后宫,多少痴情女子的幻想破灭,走向灭亡的结局她没有见过?
所以,她早已看淡这一切没有怨恨也没有埋怨,天意所致顺其道法罢了。
“凝弦。”玉暮杏很想说些什么,可在她这样的心性面前,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那都只是在庸人自扰。
“杏儿,我出嫁那日你也来‘清极不知寒’陪着我,可以吗?”
“难不成凝弦你还会紧张,明明我和幽兰出嫁的时候你都在,虽没有亲身经历过可也该有经验了才是。”玉暮杏打趣道,“难道说,是我高看你了不成?”
“有你陪着,我更安心些,而且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不是吗?”
“好,我答应你便是了。”
江心寺
卿如梦,季怜亭,秋绚音,原浅熙四人也趁着今日聚在一起,来这江心寺上香祈福。
四个人一同跪在大殿的蒲团上,看着那些静肃的佛像不由得心生敬畏,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着。
“浅熙,我们去那边求一支签文如何?”
将手中的清香插入三足鼎中,秋绚音笑着看着原浅熙提议道,这两个姑娘便一同去求签的地方了。
“如梦,浅熙就暂时先拜托你了。”
看她们两个人走后,季怜亭也有事要办,就交代给了卿如梦。
“你每年过年时,都会去后山祭拜双亲吧。”不用他说,卿如梦就猜到了,但仍有不解,“可为什么不打算带着浅熙一起去,还是自己一个人前往?怎么说你也该让媳妇见见自己的公婆才是。不然的话,总有种你还是把她当成外人的感觉。”
“并不是否认她,只是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些后,看我的眼神会变成怜悯。就这样吧,我先去了。”
季怜亭也不多说了,就转身走了。
卿如梦也是拿他没有办法,于是站在原地等着这两个姑娘求了签文回来。
秋绚音和原浅熙两个人,各自手中拿着一个竹筒里面装着竹签,在烛火上面转了三圈后默念心中所求之事,随后使劲的摇着竹筒。
很快的,原浅熙手中的竹筒就掉出了竹签来,过了一会秋绚音手中的也掉出了一根。
将这竹签所对应的签文取回,两个人凑在一起互相看着。
“浅熙,你这求得是什么?姻缘吗?”
“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图个好玩弄了一回罢了。”水韵萍影吐了一下舌头,调皮的说道,“所以这个不能当真,纯属是玩闹。”
“你啊,这都想到可以拿来玩耍,当真是对这佛祖的不敬。”浅熙忍不住的责怪道,“你就不怕,会遭到惩罚吗?”
“如璇并非是信佛之人,况且世间皆遵从因果善报,如果这因为这一点而被佛祖惩罚。那么,我倒是好奇了他们又要靠什么说服力,来证明自己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了?”
“我说不过你,你总是能自圆其说一轮一轮的歪理。”
秋绚音看着她手里的签文,反问道,“那浅熙,你求得是什么?”
花曳蝶舞的脸颊微微泛红,凑在她的耳边伸出手掩着,轻轻的告诉了她。
“原来,是想当母亲了啊这有什么好害羞不能说的?你与怜亭哥哥成亲了那么久,确实也该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才是了。”
“如璇,干嘛说得那么大声,被人听到了多不好意思。”原浅熙跺了跺脚,小心的看着周围,“只是我一人所想罢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呢。”
“好,那我不说便是了。哥哥在那边等着我们呢,快过去吧。”
在卿如梦站的腿都快发麻的时候,总算是看到她们两个人回来了。
“你们当真是会心疼人,害我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流年江月双手环抱,抱怨道,“再晚来一些,我就可以走不动路让你们背我回去了。”
“哥哥,你若是变得这么体弱的话,想来我是该嫌弃你才是了。”
“没大没小,我们先在外边的亭子里坐一会吧,怜亭去后山了过一会才会回来。”
三个人走出了大殿,坐在用青竹所搭的亭子里面,悠哉的喝着茶。
“这里的茶比起我们常喝的要浓厚绵长的多,不知是有何诀窍才能泡成这样。”秋绚音喝了几口,赞叹道,“不过可惜,也只能在这里才能品到这种茶。”
“这是自然的了,若是谁都能泡出这种茶,那么这茶又有何珍贵的了?”卿如梦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理。而且我听闻,除了这江心寺里面的僧人懂得其中的奥秘以外旁人都是不知的。”
秋绚音遗憾的说道,“原本我还想讨教一下,哥哥这么说,恐怕是不成了。”
“不要太贪心,能喝到就是最大的幸福和幸运了。浅熙,我看你的目光一直在往亭子外面看,难不成你还不放心怜亭一个人吗?”
“是啊,就是因为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所以就会胡思乱想。”被人戳穿了心思,原浅熙也就大方的承认道,“如梦,不知你可否愿意告诉我,怜亭去后山是为了什么吗?但如果,涉及怜亭的私事就不必说了。”
“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浅熙你听完之后不要多心就可以了。怜亭是去后山,祭拜自己的双亲了。”
“双亲,可为什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正好这家伙也还没有回来,那我就慢慢的讲给你们听,不过可要有耐心哦。”
季怜亭这一家世代为将,从冷国开国以来就已经在战场上鞠躬尽瘁奋勇杀敌了,也立下了显赫的战功和创举。
而季怜亭的父亲同样是驰骋沙场的将军,母亲也巾帼不让须眉,两个人之间在战场上配合无间一次又一次的守住了冷国的疆土河山。
却不料在一次与他国的交锋中,二人为了不让周边的百姓遭遇战火生灵涂炭,与敌军玉石俱焚壮烈牺牲了。
只留下了年幼的季怜亭一人,在他长大后也毫不犹豫的进入了兵部,只因承接家族的使命罢了。
“如梦,你说怜亭一个人从小是自己长大的,难道就没有什么人照顾他吗?”花曳蝶舞诧异道,“这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年幼根本都不懂如何顾好自己。”
“我当时也和你一样,觉得他不行,可偏偏他就是做到了。不仅如此他还一个人,将这府中上下事宜都打点的井井有条。所以,你是不是该自豪一下有这么优秀的丈夫?”
“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怜亭哥哥的性子会是这样的了。”秋绚音恍然大悟,“从小便没有双亲的陪伴,还要顾着那么大的一个家实属不易,先之前是我们都误会他了。”
“如果他早些将这个告诉我的话,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了。这个季怜亭,当真是傻到家了。”
“你们现在这样子过日子,不也是挺好?那又何必去想以前的事情呢?”流年江月看到季怜亭回来了,赶紧跟她们统一口径,“诶,他回来了,你们千万记得不要泄露出去了不然他该找我算账了。”
“知道了,会保密的。”秋绚音好笑的看着他,答应道。
卿如梦招呼道,“怜亭,这儿的茶不错要不要试一下?”
季怜亭摇了摇头,“不喝了,该回去了。否则天黑下来,路就不好走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之后,原浅熙看着闭目养神的季怜亭,想到了刚才卿如梦所说的话。
不知为何,就伸出手抱住了他。
“怎么了?”雨中旧案察觉到了她的举动,睁开了眼睛。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而已。”
“嗯。”
季怜亭也不多说,就由着她了。虽然他确实不大习惯这样,但起码也能接受不排斥了。
锦王府
这大过年的源无式也没有闲着,特地的带来了棋盘跟尘无依在亭子里面切磋着。
意料之中的是,无论两个人下了几盘最终赢的人都是源无式。
“承让承让,赢了你这么多回,我都该不好意思了。”源无式得了便宜还卖乖,伸出手作揖,“锦王爷的棋艺得多加练习才是,不然单方面碾压就不好了。”
“这慎王爷和慎王妃都是棋艺精湛之人,你若是连我都赢不了那才是真正的丢了慎王府的面子。”
尘无依一点都不恼火,反倒是几句话就把他损自己的局势给扭转了回去,丝毫不让自己吃亏。
“你这大过年的也不忘记数落我一顿真是够了,况且盈儿还在这里呢,你都不知道该给我点面子?”
“我觉得阁主说的很对,也不觉得要给你留什么面子。”蝶盈素站在尘无依这一边,自然是不帮源无式说话,“输了,你倒是真的没有面子了。”
“盈儿,好歹你现在是慎王府的人了,怎么这胳膊肘还往外边拐。你就不怕这样说,我会生气?”
“自然是不怕的,你们下了那么久的棋,我去给你们泡壶茶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