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见如故
江心寺
李默澜在寺外一直等着玉暮杏，终于看到了从上面飘飘然飞下来的身影。
“爹爹，久等了。”暮杏站稳脚步，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才对着李默澜露出了一个愧疚的笑。
“并没有等多久，想来你也没有为难潋家的二小姐。”风止潭静伸出手拍落了她身上的风尘，“是手下留情了？”
“也只不过是一只，仗着自己身份地位叫嚣的花瓶而已。”暮杏耸了耸肩，“若他日，潋妖娆真的被选为秀女，进宫来的话，恐怕也是要吃苦头的。”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就在两人挑开车帘，刚要上马车的时候，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身边。
“是太医院的院使，风止潭静李默澜。”卿如梦挑开车帘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于是下了马车，打算上前打一声招呼。
季怜亭也跟着下了马车。
“李大人，好巧，你也来这里上香。”卿如梦作揖说道。
“阁下是……”李默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觉得他很是陌生，“我们可曾见过面？”
流年江月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已经多年没有回到皇宫了，有些人应该都不认识自己了。
“李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年有一个小男孩，偷偷摸摸的跑到太医院里，不小心弄坏了一株名贵的龙珠草，被你发现了。不过，后来你并没有怪罪，而是让我回去了。”卿如梦也不介意还有旁人在，把当年自己做的蠢事，给抖了出来。
“你是卿如梦？”风止潭静这才回想起来，温和的笑着，“许久未见，一时反应不过来。”
“如梦已经多年未回来，李大人会觉得生疏，也是人之常情。”
“卿如梦，我们该进去了，时候不早了。”被晾在一旁许久的季怜亭，忍不住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李大人，我们先告辞了。”
拜别之后，季怜亭和卿如梦往着寺里走去。
“杏儿，我们也走吧。”李默澜说道。
上了马车之后，秋风画扇靠在车厢的一侧，微微皱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风止潭静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了然，轻笑了一下，问道，“杏儿可是对那株龙珠草感兴趣？”
“被爹爹看穿了。”
“你是个药痴，父亲向来知晓。”
玉暮杏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不过，一会就恢复了原样，说道，“这龙珠草是极为珍贵的一种草药，可谓是世间难求，爹爹养它是要做什么药吗？”
“呵，倒也不是，当初得到它也是偶然，也就是养着玩。”
“养着玩？”暮杏一愣。
这么珍贵的草药只是用来玩的？
李默澜很自觉的解释说，“这龙珠草虽然珍贵，却是只有两种用途，一是用来炼制迷香，二是用来制作假死的药。”
“难怪这株草药被卿如梦弄坏了，父亲也不心疼。”秋风画扇浅浅的一笑，“这样子看来，对父亲而言也倒没有什么用处。”
另外一边，卿如梦和季怜亭正走在前往寺中的小路上。
“如梦，原来小的时候，你就干过这样的事情。”季怜亭看了他一眼，嫌弃的说道，“难怪现在成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喂喂，怜亭，我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我觉得我自己好好的。”流年江月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贼笑道，“还有，雨钟旧案，我发现你很关注我啊，简直就跟我的管家婆一样，说，是不是看上我了？”
“我就算是女子，也看不上你。”季怜亭一阵恶寒，伸出手用力的把他推了出去，却未料到，旁边还有人走过。
结果就是，卿如梦一个不当心，就撞到了身边的秋绚音。
“诶呀。”秋绚音冷不防的被撞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手中的篮子掉落在地，里面的香烛元宝洒了一地。
卿如梦察觉到自己干了坏事，赶紧俯下身，把水韵萍影从地上拉了起来，“姑娘，实在是抱歉，你没有事情吧？”
“没事。”头一回被男子的手牵着，秋绚音有些脸发烫。
雨钟旧案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帮着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放回了篮子里面。
“你们不长眼睛的吗？”潋妖娆本来就一肚子气，现在看到还有人欺负自己的婢女，简直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那两个人当成出气筒了，“看着人好欺负，就可以任意妄为了吗？”
“小姐，秋儿没事。”秋绚音说道。
季怜亭把篮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之后，递给了秋绚音，说了句失礼，随后也没有理会泼妇样子的潋妖娆，自顾自的站着。
“这位姑娘，我们只是无心之失，你用不着这样子夸大其词吧。”
“无心之失，那是不是下回杀了人，说了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潋妖娆咄咄逼人，“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干这种事情，亏得你们还是男子。”
“姑娘你这言辞，简直是……”流年江月已经觉得头疼了，哪有这样子不讲理的人啊。
沉默了许久，季怜亭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直接问道，“那按照姑娘的意思，想要如何解决？若是我们能够办到的，一定让姑娘满意。”
婀娜多姿本来就是无理在先，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矛盾了一下子，又恶狠狠地说道，“哼，本小姐这次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免得别人说本小姐斤斤计较，秋儿我们走，不要跟这种无理的人浪费口舌。”
说完，潋妖娆白了他们一眼，自顾自的走下山去。
“这位女子是哪家的？这么嚣张。”卿如梦看着身侧的季怜亭问道，“怜亭你知道吗？”
雨钟旧案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从来不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也是，只要日后她不会成为后宫的娘娘，的确不需要知道她是谁。”流年江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的话，可真的是头疼喽。”
“我们是来这里拜佛的。”季怜亭看着他。
“好好，走走走，早点拜完早点回去。”
一路跟着潋妖娆下山的秋绚音，不知怎么的，就停下了脚步往身后看去。
刚才的那个人，为什么会给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会的，她是一个孤儿，怎么可能会有亲人呢？
“怎么的，人家就扶了你一把，你就打算以身相许了？”潋妖娆上下的打量了她一下，嫌弃的说道，“也不看看自己长得是个什么样子，也敢肖想。以后我要是进了皇宫，帮你找个侍卫嫁了，也算是对的起你这几年与我的主仆之情，其他的小心思，你最好是给我深深地埋在心里，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给秋儿一个攀高枝的机会，简直是做梦。
她才不会让这样一个卑贱的人，日后蹬鼻子上脸，踩在自己的头上。
“小姐切勿多疑。”秋绚音走上前搀着她，“秋儿一辈子都会跟着小姐。”
既然要完成主人的任务，那么潋妖娆还有利用的价值。
“知道你忠心，走吧。”
此时，李家的马车已经缓缓的进入了城中。
“爹爹，能顺路去一趟彩袖阁吗？”不知怎的，玉暮杏就动起了这个念头。
“也好，去一趟吧，杏儿的衣裳也有些旧了，换换新的也好。”李默澜慈爱的看着她，“还有什么想要买的吗？你平日也很少出门买过东西，这次刚好出来，也就顺便带回去吧。”
“那爹爹所指的，是杏儿的女装该换换了，还是沐清的男装该换换了？”暮杏一本正经的板着手指头，一句一句的说道，“如果是李沐清，除了衣裳之外，倒是不需要别的什么了，但如果是杏儿的身份，那么，要买的东西就……”
风止潭静伸出手狠狠的打了她的头一下，有些无语的说道，“本还以为杏儿，是一个善良老实的孩子，没想到连自己的爹爹都要算计，看来以前爹爹是看错你喽。”
“嘻嘻，爹爹，我可没有狮子大开口哦，我还没说玩后半句呢。”秋风画扇挽着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如果是杏儿，要买的东西就也只有一件衣服，不需要其他的了。”
“都已经及笄了，还这样小孩子心性。”李默澜又伸出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另外一边，白兰坠露自从回到京城之后，也难得出来走动走动。
“师傅，夫人说在彩袖阁给你定了一匹布料，让你有空去看看呢。”明礼说道。
明礼是他当年外出游历的时候，收养的一个孤儿，看着还顺眼，乖巧，就带在身边作为自己的徒弟，教授医术。
沐之离皱了皱眉头，本来想要拒绝，但是一想到贞心那个老顽童，如果不乖乖的去看那匹布料，可以很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回府之后也不用指望，安安静静的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书了。
“走吧，那便顺路去看看吧。”
刚进入彩袖阁，沐之离那副俊美的皮囊，再加上自身清泠的气质，就惹得在阁里挑选布料的，还未闺阁小姐们顿时羞红了脸，偷偷的看着他，时不时的小声议论几句。
沐之离直接忽视了她们。
“老板，沐家夫人定的布料是那一匹？”明礼也对这种场面，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直接跑到彩袖阁老板的面前，“我家少爷特地来这里看。”
“原来是沐家的少爷，快请快请，伙计，快把那匹布料抱出来，给这位少爷过目。”老板满脸堆笑，赶紧招呼着店里的伙计去取布，时不时的，还不忘记献献殷勤，“嘿嘿，沐家的夫人可真的是好眼力，那匹布是我们店里的精品，且不论制作的材料是上好的云蚕锦，就是上面绣着的木兰，也是栩栩如生，绣工精细，就跟真的一样。这匹布若是做成衣裳，与公子的气质实在是相得益彰啊。”
“恩。”白兰坠露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他说的话，随后也不再搭理了。
当老板发现，自己费尽口舌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对方就给了这样一个反应，心里难免不快，尴尬的笑了几声之后，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在店里伙计把布抱出来，放在台面上的时候，与此同时，李默澜和玉暮杏也走了进来。
“这匹布可真漂亮。”暮杏看到这匹布的时候，就觉得喜欢，走上前细细的看着，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沐之离，“这是，木兰花？绣的真好。”
“这位姑娘，你就算是想要，也用不着这么失礼吧，这是我家公子的，况且我家公子还没看过呢。”明礼忍不住插嘴说道。
“公子？”秋风画扇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之离。
而之离也确实对她刚才的举动略有不满，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失礼了，刚才的举动实属无心之失。”
“无妨。”沐之离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说道，“姑娘若是喜欢这匹布料，那便让给姑娘。”
“公子，怕是误会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这云蚕锦，也不是我等这种身份的人，穿的起的。”玉暮杏打量了他一下，微微笑了一下，“公子配这匹布正好。”
“爹爹，我们到那边去选吧。”秋风画扇搀着李默澜，笑着说道。
“好好，那就去那边选。”
站在一旁本就蠢蠢欲动的小姐们，看到玉暮杏的举动之后，很是诧异，没有想到那么容易就可以跟之离说上话，于是便都东施效颦，挤到沐之离的身边。
“公子，这匹布真好看。”
“是啊是啊，奴家也好喜欢。”
“这匹布，就让给奴家可否？”
“明礼，我们走。”白兰坠露一挥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诶诶，公子，你还没给钱呢。”老板看到摇钱树没有了，一阵肉痛，苦笑着看向那些小姐，“那，各家的小姐们，你们……”
“想钱想疯啦，那位公子都不要，我们要来做什么？”那些小姐白了老板一眼，很是遗憾的看着沐之离离去的背影犯花痴，随后在身旁侍女的搀扶下，扭着自己的腰肢，离开了彩袖阁。
“我的银子啊，别跑啊。”老板激动到流下了眼泪。
“老板，我要了。”秋风画扇看不下去，便拿出几锭银子放在了台面上，随后抱起了那匹布。
“你啊。”李默澜只是宠溺的看着她。
“没什么，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