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雪上加霜
残荷听雨
照例帮玉暮杏把完脉的李默澜，无奈的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忍不住的叹息。
“公主，药好了。”
裳儿走了过来，把药递了过去。
“好。”玉暮杏的睫毛动了动，麻木的伸出手，就要接过来，
这时……
“你这药，还是莫再服用了。吃与不吃一个样，根本治不了心，还伤身。”李默澜将裳儿手里面的药，直接泼到了窗外，鲜少的说着重话，“你若是再这样继续消沉下去，继续压抑着自己，谁都救不了你！”
“李院使！”
裳儿也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了，一时愣在了原地。
“爹爹。”玉暮杏看着他，“杏儿会好好吃药。”
“这药若是有用，哪怕是让你当成膳食来服用，爹爹都毫无异议。”
李默澜看着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顿时觉得气血上涌，便不再看她，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爹爹。”
玉暮杏一直看着李默澜慢慢的淡出自己的视线，直到，再也看不到他。
“爹爹。”
“公主，那这药，还要煎吗？”裳儿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不吃，也不行啊。”
“无碍，不用再煎了。爹爹既然说，这药吃了没有用，那以后也不用再煎来给我了。”
“杏公主，沐王妃来了。”宫女带着贞心走了进来。
“沐王妃，今日怎么会来残荷听雨？”玉暮杏在裳儿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来，略微行礼，“见过沐王妃。”
贞心从善如流的应答道，“杏公主不必多礼，是贞心不请自来，还望杏公主不要介意我的失礼之处。”
“沐王妃客气，请坐吧。裳儿，上茶。”
“是。”
“沐王妃，请。”
秋风画扇伸出手，邀她到一旁的椅子，一同入座。
“陛下……”
冷黍离比贞心晚了几步，也到了残荷听雨。
长孙凛刚准备喊一嗓子，就被冷黍离捂住了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莫要打扰到她们，沐王妃会来这里找杏儿，事情肯定不一般。”冷黍离小声的说道，“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看看沐王妃要说什么。”
长孙凛使劲的点了点头，黍离才松开了他，两个人一同躲在纱帘的后面，等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没想到，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杏公主竟然憔悴了那么多。”贞心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内心也是十分的不忍，“韵儿看到你这样，肯定心疼死了，你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
“母亲和沐王妃的话，如出一辙。”玉暮杏淡淡的说道，“杏儿本就有错在身，愧疚难安。若是真的红光满面，嬉笑玩闹，那便是没有良知，没心没肺了。”
“我们大家，都相信你，也都很在意你。所以你也不必为了，外人不知情理的几句话，就让自己陷入无限的自责和痛苦中，这没有必要的。”贞心劝导道，“不然对那些，为了你而奔波，将你放在心上的人，也是十分的不公平的。”
“多谢沐王妃，会想到来安慰我。这些话，他人也说了不下数次。可是，杏儿无法原谅自己，一时执着，不让自己从困顿中跳出来罢了。”
“诶，罢了，此事也需你自己开解，我也多说无益。我今日来找你。也确实是有一件事情。”
“沐王妃请说。”
贞心本来想直接开口提那件事情，又怕太唐突，便先绕了一个弯子，“我想认你做我的义女可好？这件事情，我早就想和韵儿说了，但是怕她不同意，所以就来问问看你的意愿。”
“沐王妃，明人之间不说暗话，有什么话你想对杏儿说，直说便罢。”秋风画扇看的出来贞心欲言又止，纠结的样子，“若是杏儿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去做。”
“我……这……”
“沐王妃有何顾虑，但说无妨。因为，如果沐王妃真的想要认我做义女，并不会这般生分的称呼我为杏公主。”
“诶，杏公主果真是通透聪慧，那我便不瞒你了。”贞心知道瞒不过她了，便忍不住的叹气，实话实说，“说实话，杏公主真的很优秀，我也并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从我家王爷那里，得知了你和小离之间的事情……诶，杏公主，小离是我的儿子，我很了解他。他的性子太过冷淡，在感情方面也是一个傻木头，他这样的一个男子不适合你。而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家，也会找到更加适合你的男子的。”
“沐王妃，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你会对我有这般误解。但是，杏儿也在这里坦白的告诉沐王妃，杏儿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沐世子，也没有觊觎过沐世子妃的位置。所以，沐王妃安心便是。”
“我没有怀疑过你有何不良的居心，我只是……”贞心感觉自己越说越乱，也不知从何说起了，“罢了，总之，杏公主与小离之间有缘无份便罢了。”
玉暮杏也只是点头，“我明白，杏儿也希望沐王妃，日后会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
“这沐世子妃该选何人，沐王妃也得先经过朕的同意不是吗？”
冷黍离在一旁听了许久，总算知道了贞心今日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原来，是为了棒打鸳鸯。
所以，他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从纱帘后面走了出来。
“见过陛下。”
贞心没有想到，冷黍离竟然会来，赶紧站起身行礼。
“杏儿，见过哥哥。”
“你们都不用多礼了，免礼吧。”
繁锦辞梦看着贞心，浅笑道，“沐王妃今日倒也是好兴致，想到来‘残荷听雨’这里，跟杏儿闲聊。”
“臣妇只是刚好有事，来这里找杏公主。”
“哦，有事？是为了沐世子妃的事情，而来的吗？”
“是。”贞心紧张的握着自己的双手，回答道。
“朕记得，凡是冷国皇室的人，婚姻配许都得上呈请婚书，之后再由朕来决定。可沐王妃今日，贸然的来了这里，和杏儿说着，她不适合嫁入沐府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了？”
“陛下，臣妇知道陛下偏心杏公主，但是同样的臣妇也偏心小离。”贞心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与冷黍离对视，“陛下，若是要将杏公主许配给小离，也得先考虑一下臣妇的意愿，不是吗？”
“沐王妃可能有一事不知。”冷黍离踱步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很久之前，就是小离一直想娶杏儿为妻，而且不离不弃。但是杏儿并没有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更不用说会想到嫁人的这件事情了。”
“这……怎会如此。”
“小离与杏儿之间的事情，朕认为顺其自然便好，我们作为旁边的人没有理由插手。沐王妃，朕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如果朕真的不顾其他人的意愿，那么杏儿早就已经是沐世子妃了。”
“是，这次是臣妇莽撞了。”贞心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段，顿时羞愧难当，“臣妇告辞。”
“沐王妃慢走。”
“好了，人都走了，你也不必摆出这副样子了。你不难受，看的黍离真是难受。”繁锦辞梦站起身，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笑道，“你看，我这么偏心的帮你，你都没有什么表示的吗？”
玉暮杏不为所动，“哥哥，莫要拿我取笑了。”
“总是呆在这个屋子里面，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刚刚经过沐王妃那么一闹，这屋子里面，就更加的没法呆了。”冷黍离伸出手牵着她往外走去，顺便吩咐长孙凛和裳儿道，“长孙凛，顺便帮朕准备一套茶具。裳儿，你将杏儿的琵琶取来。”
“是，裳儿遵旨。”
“老奴这就去。”
亭子里面，冷黍离与玉暮杏对面而坐，煮着茶水的红泥茶壶不停的咕嘟咕嘟冒着声响。
“哥哥，我可以今天出宫去一趟吗？”
秋风画扇也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出去走一走，让自己的心不再受困于此。
“出宫，是为了散心？”
“嗯。”
“有什么心事，一直藏在心里面不能说的呢？”冷黍离往茶壶里面，添了几勺茶叶，“当着黍离的面，也不能说？”
“说多了，也无意义了。终究是我的过失，我无法推卸。”玉暮杏看着他，歉疚的说道，“哥哥也因为我的事情，而病了一场，这让杏儿更加的愧疚，抱歉。”
“我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你这么客套多礼，倒是一点都不像，我先前所认识的那个，胆大妄为孤高冷傲的雨落桐花李沐清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人，也会改变。”
“你对我这般愧疚，那么对沐之离了？一定要这样无情吗？甚至不惜，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哥哥，我们，可以不谈他吗？”玉暮杏拿起了桌子上的琵琶，素手挑了几个音，“我给哥哥弹奏一曲，你就答应让我出宫去走走，可好？”
“诶。你们两个人。”冷黍离知道玉暮杏不想继续说下去，也不说了，转移了话题，“那你弹吧，一曲落，这茶也就好了。”
“那不知哥哥，想听什么？”
“你决定便好了。”
“嗯。”
玉暮杏将手指按在弦上，低下头，开始弹拨起来。
宫门外
“羽漪，怎么会是你？”
经得冷黍离的同意，秋风画扇回‘残荷听雨’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裳，走出宫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是陛下派人传话给我，让我陪着你出宫。”凡羽漪再见一身女装的她，忍不住的别过头，不再看，“走吧，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哥哥倒是想的周到，今日就劳烦你陪着我了。”
“羽漪该为之事。”
两个人一同坐入车厢中时，马车才缓缓的移动，往街道上而去。
“羽漪，我唐突的问你一件事情。”玉暮杏看着他腰间，挂着一个雅致的荷包，“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一家的姑娘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凡羽漪面上一红，害羞的低下头，“嗯，嗯。是有一个。”
“我知道。”玉暮杏难得的，露出一个浅笑，“而且，这个人，我们两个人都非常的熟悉。”
“啊，嗯。”
凡羽漪以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心花怒放。
可未曾想，两人的想法和所说的话，完全就不是关于同一个人。
玉暮杏看他害羞的模样，便不再打趣，转过头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象。
就在此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两个人毫无防备，都不自主的身子猛地往前倾倒。
“沐清，你没事吧。”
“走，我们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暮杏眉头微皱，先拉起帘子，走了出去，下了马车。
凡羽漪也不敢多做耽搁，急忙的走了出去。
玉暮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这些驾车的人，能不能用点心，不要这么神游开外？”源无式狼狈的倒在地上，怀里面还抱着一个小姑娘，“差点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暮杏只是看了车夫一眼，没有说话，走过去，把那个小女孩从地上拉了起来，俯下身拍着她身上的尘土。
“小妹妹，别怕。”
“我没事，是我自己跑到中间来的，是那个大哥哥帮了我。”小女孩连连的摇头，没有受到惊吓，“我要去找我的娘亲了。谢谢你们，大哥哥，大姐姐。”
“嗯，去吧。”玉暮杏揉了揉她的发顶，站起身来。
晚竹飞霜也伸出手，把源无式拉了起来，而源无式一只手死死的捂着另一手的手肘。
“师傅，这位公子的手，好像受伤了。”凡羽漪不敢轻举妄动，看着玉暮杏问道，“这……”
“诶，先带他上马车吧。”
“好。”
凡羽漪也不敢耽搁，扶着源无式，就上了马车。
“掉头，回李府。”
秋风画扇吩咐完车夫之后，也转身走了进去。
“是。”
车夫见她没有怪罪自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赶紧掉头，往李府驶去。
“马车上难免会颠簸，公子请尽量保持自己的手肘，不要晃动或者是碰撞。”暮杏伸出手，握着源无式的手肘，眉头微蹙，“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再为公子诊治。”
“说好了，试出来散心的，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这种事情。”
源无式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两个人，还挺有良心的。”
“原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若是趁此逃走了，那便不配为人。就是请公子，忍耐一下。”
“我无碍的，只要这手不是骨折了就没事。”
青城酒客不以为意的一笑，试图引起些气氛，可也是徒劳无功。
“诶，无趣，你们还真是冷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