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有丫头来报,老夫人那里的秋菊来了。
李氏向苏玉秋与苏慕景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忙敛了神色。
秋菊进来向李氏行了礼,朝苏慕景与苏玉秋问了安。
李氏笑道,"这个时辰,秋菊姑娘怎么来了?想必是老夫人有什么要紧事情要吩咐吧?"
"二夫人当真妙算。"秋菊笑道,"老夫人让我同您讲一声,她预备着后日去灵泉寺里还愿,让您给安排着车马。"
李氏问道,"只是如今是弟妹管着家里呢!老夫人为可让我安排车马?这不是越权么?"
秋菊笑了笑,"三夫人这几日要对四小姐进行宫中规矩说教,脱不开身,只好委屈二夫人了。"
原来是这样,她们这么快就高兴上了!送走秋菊,李氏心中又生出一计来。对苏慕景道,"明日,请你表哥来一趟。"
这一次,绝对不让那丫头翻身,她坏的事太多了!
傍晚时,天又开始闷热起来。楚昀着人送来了不少冰块,李嬷嬷高兴的说,"这下子晚上可睡得踏实了。"
但苏玉雪却睡不着。屋外没有月亮,看众人都睡着后,她提着个小灯笼朝紫园而去。
风吹过,紫园里传来细碎细碎的声音,那不是花枝间枝叶的婆娑声。有人在小声音哭泣,声音中带着恐惧。
她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拔开疯长的常久没有人修理的花枝,她看到一个瘦小个子的身子正用袖子不停地擦拭着那弃园的栅栏门。原来是李氏的小儿子。
"慕晨?你在那里做什么?"苏玉雪站在一丛野蔷薇花枝间,凝神看着他。
苏慕晨蓦然回身。
灯光下,他脸色苍白,一脸泪水。脸上又现出那种如同见了鬼魅的神色。他腾的跳开一步就要逃走。不想,衣襟缠住了破损的栅栏,慌乱中,他跌了一跤。
苏玉雪哪里肯放过他,身子一跃,已抓住了他的胳膊,她凑到他面前,神色凛然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这里做什么?"
苏慕晨啊啊啊的叫了几声,开始浑身颤抖,他双手捂着眼睛,"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谁?谁要来找你?慕晨,你说出来,四姐帮你赶走他!"她用力的掰开苏慕晨的手指,手指是掰开了,那眼睛却仍是死死的闭着。
"好大的火,大婶婶你不要看着我,不关我的事,你不要来找我。"苏慕晨趴在地上,泪水与泥土混在一起,脸上都看不出样子了。
苏玉雪一愣,他说什么?大婶婶?对,她的生母甄氏可不就是他的大婶婶么?他看见了那场火。他害怕,以至于他这三年来一直都是神神叨叨的。众人皆以为他原本就这样痴傻,殊不知他是受到了惊吓。
苏老夫人对于这场荷花宴颇为满意。家中出了位皇子妃,意味着这没落的平阳侯府不会再没落下去。有此一位贵人,将来再提携提携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从此侯府便会跻身于京中望族一列。
想着自从那日到灵泉寺上过香后玉雪便醒来了,应是寺里的菩萨灵验,便决定再上山去还愿。又想着府里头还有好几个待字闺中的姑娘,便一并带上。
一大早,几辆马车在平阳侯府门前一字排开。
老夫人带着玉雪坐着头一辆马车。李氏与玉秋玉瑾跟在后面,丽姨娘与周姨娘及五小姐苏玉心坐另一辆车。苏慕晨与苏慕景骑马。
本来章氏要来,李氏却又搬去许多陈年老帐过去。老夫人想着章氏一连几日还没理出个头绪来,便让她先留在府里熟悉帐目。路上这么多人,玉雪有的是人照顾。
最后面的两辆马车,一辆坐着府里的丫环婆子另一辆放着行李。
太阳升高时,马车慢慢的进入云山脚下。
苏玉雪挑起帘子,向那处最茂密的林子望去,那里葬着苏妍玉。这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府里少了个人,老夫人竟然不问一问,她难道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祖母,妍玉...姐姐呢?"苏玉雪试探着问道。
老夫人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见玉雪问起苏妍玉,本来一脸慈祥的表情顿时一沉,她抿了抿唇,"四丫头,你千万要记住,以后绝对不可以再提起妍玉,就当没这个人了。"
"但是...祖母,她本是一个恪守规矩的人,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呢?祖母不觉得奇怪吗?"
"她不配做苏家的女儿,玉雪,你要想将来在皇家好好的生活,就不要再问她的事!别人提起来,你也当不知道,听清楚了吗?祖母也是为你好。"
声音冰冷,让苏玉雪如同从六月酷暑天一下子掉到了一个冰洞里,她浑身一凉。而心中更凉。她心中不禁冷笑,这就是她的嫡亲祖母啊!少了个孙女,竟说当作没这个人了!
从云山到灵泉寺的这条路又窄又崎岖,前面三辆马车因为做工精细,还不显颠簸。最后那辆拉行李的马车可是最普通的小油布马车,车夫一个没留神,马车翻了。车上的行李箱子行李包裹滚了不少出来。旁边便是几丈高的深谷,谷底杂草丛生。
看着四散的行李,车夫吓得赶紧去捡。
苏慕景打马过来,怒道,"你怎么赶车的?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夫人小姐们到山上必须用的物品,要是少了一个,仔细你的皮!"
车夫连声说不敢,手忙脚乱的去捡行李。
不过,这一小插曲很快就平息了,车夫已将行李重新整理归拢好放在车上。一行人又继续往灵泉寺而去。
到了寺里,早有住持来迎接,苏家老夫人信佛,给寺里的香油钱也不少,又是常来的香客。老夫人带着众人到佛前上了香,又听老住持讲了佛经,这才让众小辈们各自去休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