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沥远拿着乔悦然的包上了电梯,她的手机里有五个未接电话,全是他打的。
进了家门,安静地有些吓人,一种奇异的气息攫住了他,乔悦然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今天他在办公的时候,心里也一直莫名地忐忑不安,不像平时那样,充满了温暖的甜蜜,而是一种割裂心肺般的心疼。
他究竟在心疼什么?连他也不知道。
看起来恋人之间还真是心灵相通。
“悦然!”他叫,没有人答复,她不在客厅。
进了卧室,乔悦然一副颓废的气息还是吓了他一跳,究竟是怎么了?谁敢欺负他南沥远的老婆?
她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头靠在膝盖上,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九分裤,浅黄色的无袖衬衫,胸前有大片的荷叶花边,她现在的头发很长了,垂在胸前,很凌乱,遇到什么事情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这么颓败,似乎再也找不到一点儿自信了。
他的右手现在还被绷带缠着,非常不方便,他坐到床边,手轻轻抚在她的背,“怎么了?”
乔悦然不说话。
“出车祸了?”
乔悦然摇了摇头!
没出车祸,为什么后面被撞凹了?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面车撞凹进去一块,你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受伤没有?”
乔悦然又摇了摇头。
“乔悦然!”他又叫她,“你抬起头来,看着我!”南沥远皱着眉头,看着低垂着脸的她。
乔悦然的眼泪这时候却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床单上,那种被人嘲笑了孤苦无依的情绪漫上了她的心坎,狠狠地抱住了南沥远,就是不说话。
“乖,怎么了?”南沥远的心此刻也化成了水,这一辈子就是对她心狠不起来,是命吧!
此刻,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么?可是,今天下午那种沉重的打击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乔悦然的心里,她现在不想说一句话,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业竟然在受到了这么严重的打击,严重到她此后都没有勇气继续做这个了。
早就知道同传的心理阴影很可能会蔓延一辈子,那该是一种怎么的摧心的折磨?难道,此后乔悦然,你以后都会是这个样子了吗?再也找不到自信!
“沥远,明天早晨我们去登记!”现在,南沥远,我就剩下你一个人了,我想靠得你近一点,再近一点,近到让我们融为一体,现在的我,一个人已经背负不了这种打击了,我们快点登记吧!
南沥远能够听得出来,她在故意转移着话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不和他说?
“可以!但是悦然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南沥远寻找着乔悦然的眼睛,忧心地问道。
“我困了,我想睡觉了!”乔悦然什么也不想说,今天受了这样的打击,一直心思沉沉,不想说话,躺在床上。
南沥远没有打扰她,给她把毛巾被盖到身上,看着她睡去。
不是不担心的,今天她送他上班也没有什么前兆,除了去过宁远投资翻译以外,应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车究竟是怎么被撞的,看起来她心情低落和车并没有一点儿关系,她甚至不知道车被撞了,该有有多么心不在焉?找到了她的手机,翻出了她最近的通话记录。
只有一个“罗经理!”
拨通了他的号码,声音是照例的严肃正经,仿佛面对自己的下属。
“你是宁远投资的罗经理?”南沥远威严的声音响起。
虽然他这么问,在寻常人来说非常不礼貌,因为他平时的身份在那里,虽然罗经理并不知道他是谁,并且上次他曾经打电话给乔悦然,就是这个人接的,而且说自己是乔悦然的丈夫,那时候的罗经理,虽然感觉他的态度有些冷清消沉,却能够听得出来他声音中那种笃定和自信,不自觉地态度就变得有些仰视。
“你是---”声音有了几分回复上司的态度,两个人都还隔着电话,却不自觉地有了的压力。
“我是乔悦然的丈夫,她今天出什么事情?”因为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上次打电话给乔悦然的人,所以,南沥远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他是乔悦然的丈夫,不过也快了,他们明天就登记了。
乔小姐还没有和她丈夫说?所以他才来质问自己,罗经理的额上已经渗出了汗,“乔小姐还没有告诉你吗?她今天下午给我们翻译出了大状况了,本来我们打算在英属维京群岛和英国的W-One合作建立一个子公司,我们的王董事长明明说的是投资两千万的,可是乔小姐却翻译成了两个亿----”接着讪讪地笑了起来,“维京群岛那么小的地方,我们怎么可能投资两个亿呢,我们事先也给过乔小姐资料了,上面写得是两千万,乔小姐大概自己没有注意吧,但是因为乔小姐的翻译,使得我们和W-One公司的合作告吹。而且,我们王董事长还要起诉乔小姐。”
说到这里,罗经理也叹了一口气,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明明英语说得那么好,可是现在看起来,以后的职业都可能要搁浅了,心里也蛮愧疚,其实,他很同情乔小姐----
他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了做同传的人还有这种心理压力。
上帝保佑吧!
南沥远紧紧地皱着眉头,果然是大事情,事业一向她引以为傲的,想起第一次见她,问她喜不喜欢同传,她说:喜欢啊!
那时候的乔悦然,毫无心机,对着他露出那么璀璨明亮的笑容。
乔悦然,这许久以来,我从来都没有仔细想过你究竟你哪一点吸引了我,一见钟情也需要个理由,现在这个理由我找到了。
你如仙子般地走入我的眼界,所有俗世中的人从此便都不在我的眼中了。
以前以为云曦月还是不错的,所以也对她有几分喜欢,在他遇到乔悦然的第一眼起,云曦月在他心中勉勉强强的位置已经滑落了下来,或许本来我对老婆的要求就在那里,而你,正好达到了!
你给我的丝丝缕缕的温暖,带给我清新感受,我这一辈子,还有下一辈子都不会忘。
天慢慢地黑暗下来,南沥远在客厅里踱着步子。
这是一个小错误,按道理说乔悦然不应该犯的,又想起她给自己公司做翻译的时候,沈若天的表达明明错了,可是她还是靠着自己的记忆力和灵敏的头脑给纠正了过来,而且,虽然英文中两千万和两个亿的表达有些接近,但是中文说起来却有很大的区别,乔悦然精力向来非常集中,听力不会听错,不可能产生这样的错误的。
自从和乔悦然在一起后,他也常常查阅同传的资料,知道同传的心理压力,也知道一次翻译失误就可能导致这一辈子的职业生涯都完了。
所以,他早就不想让她干同传了,但是知道她不会同意,所以,最近一直在处心积虑把她弄在自己公司去当翻译,在自己老公手底下做事,压力应该不会有那么大!
可是,她主动不干同传了是一回事,被迫放弃又是一回事,他能够体会到那种自己在某个领域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却被迫摔下来的感觉,那是仰之弥高的无力感。
走到了卧室,看了看乔悦然,她已经睡着了,大概今天受到了这样的事情,不想面对,又筋疲力尽吧。
不过这件事,南沥远会替她摆平。
南沥远的电话又打给了罗经理,问明了王董事长的电话号码,本来罗经理还支支吾吾地不愿意给的,南沥远有了几分气恼的声调,“我是沥远集团的总裁,找你们王董事长商量投资的事情!耽误了商机你要负责。”
乔小姐的丈夫是沥远集团的总裁?罗经理有几分吃惊和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说话向来这么高高在上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
把王董事长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南沥远,他现在知道了乔小姐丈夫的名字了,沥远集团总裁谁不知道是南沥远呢!
“王董事长,南沥远!”他的声音冷清,有着敌意。
“南总?”王董事长显然也吃了一惊,不过南总给他打电话,还是有几分惊喜的,毕竟沥远集团在国际上有着很高的声望,比他这个投资公司的规模和效益都要大好多倍,宁远投资难以望其项背,“南总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是有什么商机吗?”
“今天乔悦然给你做翻译,你说的究竟是投资两千万还是两个亿?”南沥远的眉头凝结成冰。
他的这句话还是吓了王董事长一跳,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请问您是乔悦然的什么人?”
“我是她丈夫!”王董事长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猥琐,让他不自觉地声音变了恼怒。
乔悦然的丈夫是沥远集团的总裁?她从来没有说起过,早知道这样---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南总,请您说说,我是公司的董事长,投资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儿戏?再说了,维京群岛那么一个小地方,我用得着投资两个亿吗?就算我当时说错了,我也会更正过来的,可能是乔小姐当时在走神,或者是---”王董事长的声音有些颤巍巍的。
“好了,我知道了,再见!”不愿意在听他继续啰嗦,挂了电话。
他不愿意别人说乔悦然在走神的话题,以他对乔悦然的了解,她绝对不会走神。
这件事情,总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呢?
算了还是等悦然醒了问吧!
去了厨房做饭,他现在右手还打着绷带,炒菜当然不方便,但是乔悦然今天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理应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的!
做的糖醋里脊和清炒笋,还做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用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当然了,也是想让悦然多睡一会儿。
睡觉或许能让她忘记这一切。
做完饭,已经八点了,去了卧室,看看她醒了没有。
她正坐在床上,拿着两个人的照片在看。
这是前几天她和南沥远一起去照的,结婚用的小照片,两个人的后面是红色的底幕,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无袖连衣裙,南沥远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她偎依在他的怀里,他的笑容那么温暖,仿佛能够照亮她此后的人生,南沥远,此后,我真的只有你了,我的事业很有可能到头了!
两个人好像还从来没有在一起照过相,这是第一次,却是他们的结婚照!
眼泪又低落在床上。
南沥远看见她的样子,心里溢满了无边的心疼。
坐到床上,她的身边,“吃饭了,悦然!”
乔悦然抬起头来,望着南沥远,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沥远,如果以后我做不了同传了,没有工作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因为先前已经打过了电话,知道乔悦然为什么心情这么差,本来想问她的话,一句话也没问,就这样感受着她的脆弱和她的无助。
他把乔悦然拥在怀里,“爱一个人,和她的事业无关,和家事无关,因为,你只是你,别人无法取代!”
乔悦然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快起来吃饭,明天去登记,然后去沥远集团,以后在沥远集团翻译部工作吧!”这是南沥远早就想好了的,不想让乔悦然继续同传的工作了。
看起来,他已经都知道了,乔悦然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知道他的实力,那种明明熟知在心,却一个字也没有问她的融融的情感,该是多么的信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