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火竟一路护送孝莲二人走到山道上,才止住不再向前,沉转起浮,钻回幽深林子里。
林子深处,一红衣男子静穆驻足于薄冰泥地上。淡淡月华恋上他的容颜,流连在他身侧,不舍离去。一簇簇绿幽幽的鬼火亲密地环绕着他,游弋飘浮,嬉戏追逐,照得他玉面幽幽发亮,不似凡人,不似谪仙,反而甚是妖媚。
他一身金丝绣荷红袍拖地一丈余长,颈上绕着火红狐毛围脖。两条朱红丝绸绢条垂于胸前,系成蝴蝶状,迎风翩翩舞起。
他一手持着鼓柄,竖举于胸前。那手鼓扁圆,红漆鼓框,紧绷的鼓皮竟是巨蟒蛇皮,鼓框两侧各系着赤红流苏穗。阔大飘逸的红袖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他如玉藕手。他另一手执着雕纹怪异的鼓棰,长袖垂于膝前衣摆处。
“你可算来了……”他翘首望月,嘴角漾起苦涩的笑容,笑靥仿若凝了霜雪,却美得更加摄人心魄。月光在他乌黑的长发上流淌,闪耀着脱俗的银白色。他蛾眉浅黛,凤眼明眸,檀口浅红,前额还绘了红莲花钿,更显艳丽。
他漫长的等待终于在这个沉寂的夜晚戛然而止。接下来,是恨是爱,是悲是喜,他躲不过,也不想躲了!
“孝莲,你吃么?”胖嘟嘟的洛沉把手里的包子塞给孝莲。可孝莲还是没理他,依旧自顾自地哭泣。
“你不喜吃包子么?要不,你把馅儿吃掉,包子皮给我?”小洛沉以为孝莲和自己一样不喜欢是包子皮呢,把馅儿扣到碗里递给孝莲,安慰道:“别哭了!我爷爷是个好人。他定会放你回家的。”
孝莲折腾了半天,肚子确实饿了,抹了抹泪水,巴巴地接过他的施舍,却又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吃光肉馅儿,瞥了他一眼,便将那包子皮一把扔到泥地上。
“孝莲,我想你,却又恨不得杀了你!我该如何是好呢?孝莲……”静谧夜风卷着他低沉的声音渐渐飘远。
清晨,徽州城门刚刚打开。宋律和孝莲站在城楼下,抬头望着城墙上的大匾。
“是徽州?徽州离青州只有三日行程。”宋律生在帝王家,从小就要熟读疆域地貌,以及天下各个州府的地理位置。
“那我们加紧赶路吧!”孝莲说罢望向两边。若是能不进城,她就尽量避免进城。毕竟人流越多越不安全!
可这座城池的地势有些特殊。它两边依傍着两面高不可攀的绝壁,其上草木稀疏,怪石嶙峋。孝莲实在不想冒这个险。
孝莲低着头,挽着宋律的手混进进城的队伍中。
好在他们都换上大娘准备的布衣棉袄,加上昨夜自山上滚下,一身和满脸的泥污还未能全部洗净,只微微擦拭了一番。因此,他们两人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潦倒落魄的村野夫妇。
“站住!前头那两人回过头来。”一守门衙差突然朝他们喊道,然后便有三、四个官差齐齐围了上来。
“官爷,您叫小人有何吩咐?”宋律缓缓回头,恭敬地拱手道。
那官兵举起一张画像,看看他,再看看画上的人,刚想开口。
旁边一人走了过来,冷淡道:“没事了,滚吧!”
宋律搀着孝莲的手,手心已经有些濡湿了。闻言,二人才如获大赦。
待他们走后,原先那一名官差才上前问道,“头儿,你怎放他们走呢?”
那人摸了摸下巴,他其实也一头雾水。人是落尘公子要抓的,可早上他又下令放他们进城。这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