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趴在床沿的身影微动。“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微肿,薄唇周围已有了一圈青色胡渣。
孝莲头疼得紧,右手又被他抓住,只好抬起左手揉揉前额。
宋律抬手将她拦下,将她的手按回到被褥上,“头疼么?”说罢,揉抚着她突突发胀的太阳穴。
这倒挺有效用,只消两三下,孝莲便觉得疼痛舒缓了许多,只是身上亵衣已经被汗水湿透,贴在皮肤上,黏黏腻腻,十分难受。
“秋红,帮王妃取件新衣过来,再去把粥热热。”宋律一边嘱咐道,一边扶着她坐起身来。孝莲嘴巴干涩,连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得勉强挤出个“不”字。
岂料他竟眉一挑,态度强硬起来,“不吃怎行!昏迷了许久,身体哪经受得住?”
“王妃,王爷不分昼夜守在你床榻前,半步不敢离开。又每隔半个时辰便嘱咐我等熬好粥,等您一醒来便可以吃些。你就多少吃些吧。”
既然秋红都这么说了,他也如此担忧,孝莲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但是这衣服,她可怎么换好?孝莲刚想接过衣服,却引得下人嘻嘻一笑,“王妃,您连日昏迷不醒的,衣物可都是王爷给您换的。”
孝莲心一跳,通红了双颊。
宋律示意下人先下去,然后扶着她转身,让她背对着自己,隐约听见她唧唧吾吾低声嘟囔着些什么,又无奈又好笑。
反正该看的也让他看光了。孝莲叹了口气,配合着举起手,好让他快速为她换下亵衣。
秋红端着稀粥进来时,宋律已经熟练地为她换好衣物,纤长的手指接过瓷碗,舀了一勺稀粥,轻轻吹了气。细心的孝莲瞥见他手上一圈红红的咬痕,又抬起手轻点那伤痕,“这是怎的了?”
“娘娘您昏迷时老咬着自己嘴唇,王爷怕您伤了自己,便把手伸给您咬着,哪知您咬得这般狠劲。”秋红如是说,倒让孝莲心生了些歉疚。
“无碍。”他笑了笑,将那匙稀粥送到孝莲面前。
窗帘上细碎的流苏随微风轻摇曳,光影落在他俊秀的眉目间。孝莲就这么坦荡荡地看着他,透过他澄澈朗眸,看见那个憔悴虚弱的自己。
她实在是太虚弱疲累了,就顾不得什么漱不漱口,干涩的薄唇抵着瓷匙,张嘴吃了一小口。
哪知,这才一小口,便把她闷在胸口的恶心感觉全引了出来,“哗!”一声,悉数吐在他烟青色纹龙外袍上。
“啊,王爷。奴婢去重新给您取件外袍来?”
“莫急,先给王妃换张新褥子!”宋律将瓷碗交给秋红,便径直推了推轮椅,靠近孝莲,伸手扶住她匍匐在床沿的身体,然后顺了顺她的背后,轻轻拍抚,让她把恶心的东西吐个干净。“如何?好些了么?”
孝莲点点头,吐出来后确实舒服多了。只是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在家是母亲如此待她的,现在却是他。
宋律从宽大的袖口抽出绢帕,替她擦了擦嘴角。
秋红端着瓷碗问道,“王爷,那这粥?”
“不吃也罢,拿下去吧。”他挥挥手,接过被褥,在侍婢的帮助下替她换了一张新被子,然后扶着她躺下,将她双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再睡会儿?”
孝莲倏然想起那个梦境,刚合上的双眼猛地睁开。
“怎么了?”他伸手探进被褥里,握着她始终冰凉的手,“我守在这儿,别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