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莲依照太医吩咐敷好药,抬眸便看到一道明黄身影悠悠跨进门来。
“受伤了?”宋律踱至她一旁,看着她白色的绷带上渗出斑斑血迹,伸手覆上去,问道:“好些了么?”
孝莲因他的举动微微一颤,不着痕迹地整了整坐姿,逃离他的触碰,“嗯。”
孝莲不明白,他为什么前一刻还对其他女子柔情似水,下一秒便可以在她眼前故作情深。可他的心事,她明白的又有哪些呢?
给他倒了杯茶,孝莲低声沉吟道,“牛二和刘贤死了。”
宋律一怔,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
想着那轰然倒地的身影,孝莲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不确定地又说了句,“他们是为了我们才死的。”为什么?他们为你出生入死,你却可以如此平静面对?
宋律以为她只是伤心,伸手将她环入怀中。孝莲听着他胸膛起伏有致的心跳,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温柔,欲落下的泪生生忍了回去。“落尘呢?他也受了伤的。”
宋律垂眸,见她茫然地睁着双眼,蹙眉道:“他没事,太医正给他医治。”
孝莲点点头,仍由他将手握住,突然想起来时在街上见到的场景,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惠王和左相?”
身边人一僵,沉声道,“我自会处理,你以后无需再忧心这些,先养好身体要紧。”
孝莲抬头看着他,适逢他也垂首。他深邃的眸子一片冷清。他言下之意,她又岂会不明白。他要她安心在这后宫当她的皇后,他不希望她介入他的朝政。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存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孝莲伸手抚上他的眉眼,鼻头发酸,喉头哽咽,咬了咬唇,笑着凝着他,却越看越是伤痛,倏然撤回目光。
他身上淡泊宁人的气息全失了踪迹,只剩下所谓的龙延香气,只剩下不可侵犯的皇帝威严。
宋律瞥了一眼怀里满眼皆伤的女子,有些动容,他想将她抱会床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是他做不到,他甚至每走一步都需要她的搀扶。
他受够了卑躬屈膝、四下逃亡……过去种种狼狈的日子,他不要也绝不会让自己再承受半分委屈。只要抛弃过去所有,从此,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制住他。
宋律忽而松开手,冷冷看着孝莲,“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孝莲盯着他,没有一丝犹疑道,“好。”
待他走到门口,她才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他,柔声道,“我一直很担心。律,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与我而言,这便足够了。”
宋律止步许久,却没有回头。他点点头,只道了一声“嗯。”
终究是变了,那般情深似海,那般柔情缱倦都赋予过往。今后,再也不会有人为她梳发描眉,真心待她,无怨无尤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