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莲在床榻上躺了会儿,却是不敢闭眼,清醒着的空白比熟睡后真实的恐惧更让她安心。她掀开被子,套上锦靴,朝细雨依旧的窗外望去。他此刻睡了么?他还在气恼么?
其实是自己孤单,是自己恐惧,其实只不过寻求一个借口,一个见他的理由罢了。
孝莲支身来到书房,书房却熄了灯,想来他是歇息去了。她微微一笑,想必他也乏了,还是不要打扰他熟睡了。于是,孝莲转身打开纸伞,朝沉香阁走去。
其实没什么的,只是,那样一件小事置于不同心境,便幻化成决然不同的效果。
孝莲只呆呆站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透过昏黄浅薄的烛光,望着沉香阁里面那抹熟悉的纤长身影。她想着上前,脚却移不动步子。
沉香趴在小榻旁,不知不觉睡沉了。宋律坐在一旁,从书文中抬起头来,见她睡熟,便拾起一旁宽大裘衣,环过沉香娇小的身躯,轻轻将狐裘覆在她的身上。暖炉里的木炭烧得火红,正噼噼啪啪作响。淡淡绯红笼着他脸上轻浅笑意。他仍是那么温柔,即便是对着他人。
一阵寒风拂来,宋律再一抬眸,朝门口望去,眉头微微皱起,起身缓缓走去,轻手轻脚地将门扉阖上。
孝莲怕他瞧见自己,竟心虚地躲了起来,见他阖上门扉,心又压抑得很。她垂眸,喃喃自语道:“原来,你还没睡。”
孝莲撑着伞,穿梭在庭院里,湿腻冰冷的雨水沾湿了她的衣摆,脚下步伐越来越急,像是只要回到寝室,这茫然悲寂的感觉便可以烟消云散。
若我是他,我也定会为沉香添衣,毕竟天冷,无关其他。更何况是他那么温柔的人。所以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孝莲掩紧房门,置上门闩,立于桌前,头却疼得厉害。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可是心中的惶恐却不由得越来越深,像是要将她溺毙一般悉数涌上。宋律的温柔,宋律的体贴,宋律的笑眼……失去竟比死亡更可怕。
“怎么办?我好害怕。”孝莲缓缓蹲坐在地面,手抱膝,极力将自己蜷缩起来。熟悉的孤独不安再次将她围困。
“不要再想了。我叫你不要再想了!”她抱着头,摇晃着脑袋,无意识地低喊着:“放过我吧!求你了……”仿佛唯有如此才可让她忘记伤痛,忘记孤独。
她需要一个人安静会儿却又害怕周围如此安静。
“孝莲!怎么了?”宋律焦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孝莲,快开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