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阴郁的青苍色,庭院里的花簇被漫天细雨打了个疏疏落落,遍地败叶残枝。
孝莲只身站在绿塘上一白石拱桥中央,伪饰的淡漠在迷蒙言语中渐渐垮塌,心里脓包正在慢慢溃烂。她闭眼仰面,迎着冷冷击落的雨水,缓缓睁开眼,烦躁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孝莲想不明白,她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从以前到现在,这种淡漠的情绪从没能彻底摆脱。她貌似已经习惯了不争不夺、不怒不怨了。
其实,与其说自己不怒不痛,不如说即使自己明明很不甘心,明明很愤怒,可是却只会掩藏在心底,只会去往事情其他方面考虑,逃避着,不去正视它。
她不过想像其他女子一样,受委屈了便大哭一场,想抱着他质问为什么,可她却始终都无法表达出来自己真正的心情,真的好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没有情绪、冷漠的自己。
孝莲孤独地站在那雨里雾里,整个世界似乎与她没有一丝联系,仿佛她随时会消失无踪。
一小丫鬟远远地看见她,心里莫名生了寒意,叫她哆嗦。她急忙撑开油纸伞,小跑过去。“王妃?”她小心翼翼地唤了孝莲一声。
孝莲回过神来,见那小女孩一脸惊慌,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淡淡道:“我迷了路……”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走对过。
孝莲沿着长长的廊道阔步前行,湿冷的衣裳贴着她的肌肤,那些冰冷刺骨的感觉反而让她清醒。
那小丫鬟收了伞,敛眉垂首,急急跟在她身后,却见她顿时停住脚步,抬头望去,才发现瑞王正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牛二匆匆赶了过来,站在孝莲身后的门廊处,眼见孝莲和宋律二人彼此间气氛不对,退又退不得,生生咽了口唾沫,怯怯道,“王爷、王妃,妙言先生求见。”
孝莲偏头说了声“知道了。”便又抬步朝宋律那边走去,却没有片刻停留,擦过他的肩膀,绕过他跨进了后院。
“孝莲,”宋律喊住了她,低沉的嗓音漂浮在阴冷的空气中,“有时候,你自以为为我好的事情倒未必是我想要的!”
孝莲眼神一暗,下意识回头看他。
宋律已经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牛二急忙跟上扶着他,却又频频回头望向孝莲落寞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王爷和王妃明明那么在乎彼此,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解释一下?看他们这样,他心里也难受着。
那小丫鬟刚把孝莲送到房门便如蒙大赦,急忙离开,孝莲身边的低气压快要把她吓死了。
孝莲瞥了一眼那女孩匆匆离开的背影,径自推开房门,刚跨进房门就看见铺陈在床榻上纹龙绣凤的大红喜服。
孝莲一眼看向那红袍,三步上前,一把将它扯落在地上,心口因发闷而剧烈起伏。
她走到一旁取了换洗的衣物,再回头,红唇抿了抿,俯身将那喜服又拾了起来,一手握成拳,一手紧紧拽着那大红缎子,“你以为这便是我想要的么?”
倏尔松手,她复将那喜服扔回床上,眼眸是一片沸腾的血红色。她勾着嘴角笑了笑:“你是我的,便永远只能是我一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