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坤宫太后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什么走水,什么救火,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把她们全都诓骗了出来,好趁机把镇北王妃给带走了!
能在皇宫里做到这一步的,除了皇上还能有什么人?她真是太大意了,前两天见皇上没什么反应就有些放松了,没想到她居然按捺了两天之后才在今天晚上猝然发难。
真是好狠啊,居然真的在寿坤宫附近放了一把火,这要是风大,说不定早就烧过来了,她这个老太婆要是来不及逃出来,岂不是会被一把火烧死在里面?
出了这么大事,泰熙帝当然不能不露面,他得来探望太后,还得表现的格外焦急担心才行,而且,他还迫切的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像杨天凡说的那样,秦舒有办法从密道之中逃跑。
如果是的话,那就是说,她真的就是安然?
“母后!”泰熙帝头发凌乱面带细汗的冲过来,抓住了林太后的手臂上下仔细的打量:“母后您没出什么事吧?可有受到惊吓?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些宫人们真是疏忽大意的成性了!”
林太后真想把泰熙帝脸上的关切表情给撕下来踩到脚底下去,她这一次也懒得装什么母慈子孝了,几乎全天下都知道他们不和了,她握在手里的底牌都被泰熙帝派人给劫走了,她还用得着去装什么?
“劳皇上费心了,哀家还没死。”林太后冷着脸看了泰熙帝一眼,气呼呼的转身就走了,连一点颜面都没给泰熙帝留。
太后可以不给皇上面子,其他人可不敢,寿坤宫的人吓的战战兢兢,太后这是打算跟皇上彻底翻脸吗?可是镇北王妃不是已经逃了吗?
泰熙帝受了冷脸却一点都不生气,脸上甚至还笑呵呵的,林太后会表现的这么生气,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那就证明她手里握着的底牌只怕是没有了。
镇北王妃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从寿坤宫逃走了。
泰熙帝想到那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忍不住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或许或许杨天凡之前所说的,是真的!
秦舒带着当归,主仆两个顺着阴暗潮湿的密道往前走,这密道已经好多年没有用过了,加上这样绝密的地方,不可能让什么人进来打扫维持着,里面不可避免的有一些虫鼠之类,也幸好她们两个都是胆子大的人,没有被黑暗当中忽然冒出来的那些小东西给吓破了胆子。
“顺着密道一直往外走,尽头处是一口枯井。”秦舒还记得这条密道的确切连接地点:“那里是并肩王的地盘,我们到了那里之后就安全了。”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杨天凡真的把消息透露给了泰熙帝,借此换来泰熙帝的这一次相助,那么他一定也告诉了楚少霖密道的事情,说不定她的丈夫已经在尽头等着了。
但是杨天凡无法确定秦舒会走哪一条密道,当年他们发现的密道可不止一处,有些他跟泰熙帝都不清楚,只有安然自己心里清楚,所以只好叫楚少霖带人把皇城之外可能的地方都给围了起来。
这口枯井就位于杨天凡的一处秘密宅院里面,当年曾经是泰熙帝和杨天凡用来更换身份的地方,后来泰熙帝基本坐稳了皇位之后,这个地方就很少再有人来了,不过杨天凡照样留下了心腹人手看护着。
大半夜的,从后院废弃的枯井里面顺着绳索爬出两个女人来,饶是看守此地的男人胆子大,也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来。
还是秦舒主动表明了身份,才让那受惊过度就要动手的男人反应过来,原来是镇北王妃,自家王爷认的妹子。
“王妃?”举着火把凑近了来看,虽然衣裳湿哒哒的,还沾着泥土蜘蛛网之类的脏东西,但那张脸确实是镇北王妃无疑:“您怎么出现在这里?王爷和镇北王到处找您呢!”
秦舒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这个时候的夜晚本来就冷,她们又是跳井之后在阴暗的密道里跋涉良久,身上早就冷透了,脱离险境之后精神一放松,身体立马就承受不住了。
“能不能麻烦小哥帮忙通知我夫君和大哥一声?”秦舒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忍的眼眶里冒出了泪花:“再给我们找件干爽衣裳成吗?”
大头兵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个女人可是浑身湿透的,这被冷风一吹可不就冻坏了吗?自己可真是粗心大意:“好好好,小的这就去,王妃您先到屋子里去暖和暖和,小的叫自己阿婆年送衣裳过来!”
外面几乎全都是楚少霖和杨天凡的人,消息才送出去,不一会儿楚少霖就直接纵马赶来了,冲进屋子就看到自己牵挂了两日的妻子坐在床上,身上还裹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正捧着热腾腾的姜汤慢慢的喝着。
“舒儿!”楚少霖一阵风的卷了进去,连人带被子的抱进了怀里,好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秦舒吓了一跳,手里捧着的碗险些被楚少霖的动作给撞翻了,滚烫的姜汤要是泼在楚少霖身上,那可是很疼的:“夫君,你小心一点,烫到了怎么办?”
“烫到就烫到吧!”楚少霖却紧紧的抱着妻子,满不在乎的说:“烫到了正好,可以让我疼一下,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秦舒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被软禁这两天无尽的担忧、害怕和挂念也全都涌上心头来,手里的碗也拿不稳了,被当归眼明手快的接了过来放在了一边。
她毕竟是练过功夫的,身体底子好,换了衣服之后喝了一碗姜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好了,大家先出去吧。”杨天凡是跟楚少霖一起赶过来的,见状把屋子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体贴的带上了房门。
担惊受怕了两天,夫妻俩应该有很多私密话要说才对。
“夫君!”秦舒捧着楚少霖的脸,主动凑上去吻了他淡色的薄唇,眼泪也跟着掉下来落在他脸上:“我真是害怕,怕极了,有一段时间,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青鸢和晨曦了!”
楚少霖心疼的给妻子擦眼泪,把脸埋在她颈上不肯拿出来,秦舒很快也就感觉到了温热的泪意,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哭吧,都哭出来吧!”楚少霖哑着嗓子一下一下的顺着秦舒的头发,声音从她的肩膀处传出来,闷声闷气的:“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晨曦还在姨母那里等着你呢!我们一直都在等着你呢,你怎么可能见不到我们了呢?”
秦舒这一次哭的很伤心,不管是安然还是秦舒,都是受了委屈受了伤痛面上不显,背地里独自疗伤的倔强性子,像是这样不顾颜面的痛哭,这还是第一次。
不仅仅是这两天的担惊受怕,好像还有以前的种种委屈,甚至身为安然时曾经遭受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让她彻底的痛苦了一场。
楚少霖不说话,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哭。
杨天凡背对着房门站在外面,仰头看着天上一弯月牙儿,眼圈也是红红的,听着门里的哭声,心里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过了不知道多久,反正杨天凡身上已经全都是深秋的霜寒之意了,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他赶紧按了按眼睛,若无其事一样的回过身,看到抱着秦舒走出来的楚少霖:“睡了?”
“嗯,哭累了,这两天应该也没休息好,睡着了。”楚少霖怜爱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郑重的对着杨天凡道谢:“这次多亏你了。”
杨天凡叹了口气:“跟我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了,先回府去吧,我知道你想报复,我也想,但是不能操之过急,放心吧,这次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打算就这么息事宁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