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受到惊吓又被拦住了去路的羊群慌不择路的硬冲进了送嫁队伍里面,对上那些骑着马过来驱赶它们的人露出了脑袋上坚硬的犄角。
“快!保护公主!”送嫁队伍的首领大声的喊着,抽出佩刀来一刀砍掉了冲在最前头的羊的脑袋,热血喷溅出来,地上顿时一片鲜红。
见了血,羊群越发燥动起来,更加疯狂地向前冲,原本在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和羽林卫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帮忙驱赶羊群。
这些人一动,原本被老老实实压制在后头的百姓们顿时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前面的还好,后面的压根就没看到什么,努力的拥挤着试图往前走,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的鞋子飞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八公主所乘辇车的拉车骏马身上。
被现场的混乱弄得躁动不安的骏马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击惊的长嘶一声,抬起蹄子就跑,它一动,与它并驾齐驱的其他骏马也开始跑了起来,辇车上的八公主一声惊呼,双手紧紧的扒住了窗棂,马车已经豁然加速的冲了出去。
“公主殿下!”一群人这回可真是彻底乱了套了,要是八公主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群人就得集体到皇上面前谢罪然后自尽!
于是羊群也没人顾得上了,骑着马的连忙抽打着马儿追上去,没有马的撒开脚丫子疯狂的在后面跑着追,场面变的更混乱了。
天香楼上,秦舒嘴角抽搐的看着下面混乱的一幕,竭力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这算是怎么回事?是你安排的?”
先是鞭炮声,然后是受惊的羊群,这一看就是有人准备的,拥挤的人群里面飞出一只鞋子来,还好巧不巧的砸在了拉车的骏马身上,惊了马,这看起来像是偶然,可是跟前面联系起来就绝对不是偶然了。
“我才没那么悠闲,他们和亲不和亲跟我什么关系?”楚少霖不屑的撇撇嘴,手指一用力,坚硬的核桃嘎嘣一声被捏碎,掉出里面完好无损的核桃仁,放到秦舒面前的盘子里,那上面已经积累了一小堆了:“不过,杨天凡原本是可以将整个西岳国全部拿下的,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功亏一篑,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没人说什么,实际上好些武将对此都很不满意,原本可以收纳一个国家的,结果却变成了一个女人,他们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落差,所以西岳公主想要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的嫁进来,恐怕很难。”
他们也未必就不知道西岳没能顺利拿下来的原因是泰熙帝担心杨天凡功高盖主,但是这种事情他们不仅不能说,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只能将怨气都发泄在西岳国身上。
一个女人就想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带过了?美的你们!你们的公主有那么金贵吗?阴谋犯我大泰不成,塞个女人过来就想摆平一切了!
秦舒心中暗暗同情那位八公主,事情的前后其实跟这个女孩子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谁叫她倒霉呢?
“他们这么闹,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八公主和亲已成定局了,她会进入后宫,成为泰熙帝后宫的一员,这些将领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就是明目张胆的给八公主和泰熙帝难看了。
“没关系。”楚少霖微笑,笑容之中却饱含肃杀:“这件事情虽说不是我安排的,不过我却是知情者。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也让有些人知道一下,什么心思该动,什么心思不该动。”
秦舒黑线,所以说今天这处闹剧,楚少霖即便不是主谋也是从犯,最起码也是个知情不报:“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那毕竟是泰熙帝将来的妃子之一。
“不会的。”楚少霖胸有成竹的回答,眼中含笑:“他不会怪罪,只会更加其中我们。舒儿,你忘记了一个现实,虽说皇权最为尊贵,但若是一个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的皇帝,他又能尊贵到哪里去?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提醒和警告,行事别太过火了。”
秦舒霎时间悚然而惊,对了,她一直都在以安然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安然在皇宫里生活了很多年,在她眼里最尊贵的存在就是皇上和太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以前是觉得那些领兵在外的将领,就算再厉害也是要对皇上服服帖帖的。
但是楚少霖的话提醒了他,皇上的确是尊贵的,但是手里缺少兵权的皇上,说话就没有底气,甚至他若是达不到大泰几位镇守边疆的将领的要求,这个皇帝的位置都坐不稳当。
所以泰熙帝才会竭力的拉拢讨好田家和镇北王府,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要看臣子的脸色行事。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了你不要事事都那么仔细。”楚少霖看着妻子又开始皱眉头了,叹着气将她的手掌拿过来,放置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之中,和蔼的笑:“我们跟那些人全都说不上话啊,看看热闹就行了,没必要多加掺和。”
秦舒低下头去看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面上扬起幸福的笑容来。
“哎呀!小心哪!”外面喧闹的声音更加大了起来,趴在窗台上向外看的喜鹊忽然满脸的兴奋:“哎呀哎呀,从车上掉下来了!大家快去看看呀!这回这位公主可没办法继续装模作样的扮高贵了!”
楚少霖和秦舒夫妻俩对视一眼,慢悠悠的走到了窗边,恰好就看见那个坐车的女人形象全无的从马车里面跌落出来的一幕,而且是脸朝下的扑出来的,拼命试图拉住发狂骏马的车夫压根就没注意到,一直到别人齐声惊呼公主公主之类的,他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公主!”被扶起来的八公主满脸都是泪,挺巧的鼻子撞的有点厉害,两管鼻血不受控制的流出来,看着格外的狼狈。
八公主长这么大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更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当即就哭了:“我不要嫁了,我要回西岳!”
“公主!”送嫁的官员满脸苦涩,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着阴谋的味道,那些鞭炮,那些羊,要不是有人在暗中推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就是大泰人设下的诡计,他们根本就不希望接纳这样一个来自于西岳的公主!
“我要回西岳!”八公主脾气上来了,哪还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们欺负我,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我要让皇兄兴兵讨伐……”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身边的官员见势不妙一把捂住了八公主的嘴巴:“公主慎言!”
这个八公主真是被宠坏了,比起前面已经出嫁的几位公主来,八公主真是一身毛病,最重要的就是不识大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西岳在大泰的步步紧逼下都已经快要亡国了,八公主的和亲就代表着西岳的臣服,这个时候她该做的是夹起已把做人,最好乖乖的讨好大泰皇帝,为西岳争得喘息之机,而不是这么没脑子的当街挑衅!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啊!”秦舒看在眼里,淡然一笑:“正所谓爱子犹如杀子,过分的娇生惯养,孩子也就基本上被养的废了,我可要吸取前车之鉴,我们的孩子一定要好好教导,千万不能像她一样不懂事。”
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了,当归仍旧站在门口,语气冷冽:“什么人?有什么事?”
“奴家是卖曲的,贵客可要听曲?”外面一个黄莺出谷一样的声音娇滴滴的说道,听在耳朵里就好像一只小手在痒处轻轻的挠,说不出的舒服。
唱曲的什么时候能够跑到顶层上来了?楚少霖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开口,隔壁包间倒是先有了动静,吱呀一声开了门。
当归从门缝里往外看,外头站着个俏生生的白衣女子,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儿垂在身前,怀里抱着琵琶,整个人犹如一朵出水的娇弱水莲。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不是铁姑娘吗?”隔壁包间里出来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手里拿着附庸风雅的折扇,上来就去挑那姑娘的下巴:“怎么?过不下去了出来唱曲儿来了?不如干脆跟了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以前在铁家的时候过的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