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自是听明白了,乐呵呵地笑着,“你这就多虑了,铁牛那孩子虽说长得好,可为人憨厚老实,待你们家采薇,也挺好。这次又多亏了薇薇,就提一提,有什么?”
这就是答应了?
穆寡妇大喜,“若是真能成,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谢你!”
“嗨,咱们邻里还谢什么?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帮扶着才是正理!”
穆寡妇辞别王大娘,欢天喜地回了家。
见采薇还没回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搓着手在院子里直溜达,“这死丫头,怎么还不回来?成天上山下河的,也不知道打扮打扮。”
不多时,就见王大娘摇摇摆摆地经过她家院门,两个人对视一眼,含笑不语。穆寡妇就看王大娘进了铁牛家院子。
她则看着李氏听见响动把王大娘让进去,这才眼巴巴地进了堂屋,避嫌。
陆瑛冲这妇人的背影皱了皱眉,方才穆寡妇和王大娘的对话他全听见了。
这会子看穆寡妇那迫切的心情,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隔壁那小子就那么好,让她跑去央人做媒?
反正在他眼里,穆采薇那丫头丑是丑,但很有本事,不是那种庸庸碌碌的闺阁女子。
这样的女子,隔壁那憨小子怎么配得上?
他躺那儿盯着隔壁院子,竖耳听着屋里人的话。
乡村妇人多半大嗓门,又是这等做媒的大喜事儿,王大娘一进门就嚷嚷开了,“铁牛,铁牛呢,大喜的事儿呀。”
就听李氏一头雾水地问王大娘,“大娘,有什么大喜事儿轮到我们家铁牛身上了?”
铁牛才刚好,这会子已经能下炕了。见王大娘过来,他连忙站起来给王大娘问了好。
王大娘喜眉笑眼上下打量着他,觉着屋里的光线暗,又把他拉到门口看。
看了一阵子,方才回答李氏的话,“你家铁牛今年十八了吧?也该说亲了。”
都是邻居,谁家孩子什么情况,都是一清二楚的。
李氏一听,忙笑问,“我家铁牛可不十八了?不知大娘相中了哪家的闺女?说来听听。”
王大娘笑了笑,故作神秘地伸手往外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见李氏和铁牛都发愣,她方才笑道,“这闺女你们可再熟悉不过,前两日,还多亏了她,你们母子才得以活命呢。”
本来想拿着这件事,能痛痛快快促成这门亲事的,可一说完,王大娘就觉得李氏的神色有些不对。
“大娘,你说的是薇薇吧?”李氏面上勉强带着笑,“按说,人家丫头救了我们母子两个,是该报答的。”
王大娘听话听音,忙接道,“那再好不过了。我看也不必报答了,就让这两个孩子成了,不就行了?”
铁牛脸一下子涨红了,羞得不行,直想躲出去,却被王大娘死死拉住,“瞧瞧,这小子,还羞上了。”
李氏见王大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不迭地解释,“大娘,薇薇对我们母子确实有恩,可报答也不是这个报答法。她一个大姑娘家,家里养着一个陌生男人不说,这一旦行了医,就不免要抛头露面的,我们山里人家,倒也不讲究那么多,可铁牛是我儿子,我不想他娶个这样的媳妇。”
王大娘瞪着眼愣了半日,干张了几下嘴,到底还是问出来,“可薇薇救了你们母子啊?”
“那救人也不能逼着人以身相许吧?我家铁牛相貌堂堂,又老实能干,凭什么就得娶她那样的?”
李氏见王大娘极力撮合,不免有些动气,说话就急了。
铁牛赶紧去拉李氏的胳膊,“娘,你不能这么说薇薇,她这几日为咱们娘俩做了多少,难道你没数吗?”
“瞧瞧,这孩子,这都护上了呢?”王大娘喜得直拍巴掌,“你这当娘的还不乐意呢,都没问问孩子呢。”
“不行,这事儿我说了算!我说不行就不行!”李氏忽然扬高了嗓门,喊起来。
王大娘愣了,铁牛也愣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铁牛爹早死,这个家还有我这个当娘的。”
李氏一脸的义正言辞,“我们是小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可也不能容许私定终身,她一个大姑娘家,养着一个野汉子,算什么事儿?”
铁牛一听他娘越说越不靠谱,忙扯住她,“娘,别说了,薇薇不是这样的人!”
“那她是哪样的人?”李氏恼了,为儿子一而再地护着采薇,“你见过哪家子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养着一个野汉子在家的?她不要名声,我要!”
话赶话说到这份儿上,王大娘知道没戏了。
她两只巴掌一拍,有些不快,“算了,都是邻里,事儿不成,也别坏了情意。薇薇好歹救过我们,咱们也别把话说绝了。”
言罢,她就走了。
李氏气哼哼地站在门口,也没出去送。
铁牛追出去送王大娘出了篱笆门,方才回来。
一见李氏跐着门槛,斜着眼看向采薇家,不由埋怨起来,“娘,你这是怎么了?平常也没见你这么讨厌薇薇啊?”
“左一个薇薇右一个薇薇的,以后不许你这么叫她!”李氏一指头戳上铁牛的额头,“她们家你以后也别去。救人就救人,还逼着抢亲怎么地?”
这话声音不低,躲在堂屋的穆寡妇和偏屋的陆瑛都听见了。
穆寡妇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原以为李氏嫌弃采薇,是因为她长得丑,没想到会是因为采薇捡了个男人在家。
李氏平日里和她们家多有来往,铁牛每每打着猎物,她都会给她们送点儿。这些年,也多亏了这个邻居的照拂,才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平平安安活下来。
可就因为那个野男人,让李氏心里看不起薇薇。
一想到这个野男人这前两日差点儿给她家惹来大祸,穆寡妇心里的火就一烘一烘地往上窜。
她抽了门后的门闩,迈着脚丫子,腾腾地就冲进了偏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