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镖头看着自家主子吐了好一阵子血,面色已经白如金纸,他一颗心腾地就升到了半空。
难道是这个老头的药有问题?
他怒瞪向刘一贴,浑身气得发抖,“说,是不是你的药有问题?”
刘一贴被他这须发皆张的愤怒样给吓得噗通一声软了双腿,竟跪在了他面前,“王老爷,您,您息怒,不关我的事,我这方子都是起死阁那穆姑娘给的……”
王镖头快要气疯了,听这话气得上去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人家穆姑娘压根都没跟你说过话,你还穆姑娘给的?”
“真的,就是穆姑娘给的。”刘一贴倒也耐踹,一骨碌爬起来,就对天发誓起来,“是她拿了方子让他们村的里正到我铺子买药的,说是给村民们喝好预防鼠疫。”
王镖头总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这刘一贴不过是剽窃。
果真是庸医误人啊。
他后悔不迭,怎么就一时脑子发热,信了他的话?
他赶紧喊着人,“快把穆姑娘请回来。”
采薇和李汝舟就站在丹墀下听动静,闻听这话,赶紧挑了帘子进屋。
采薇虽然很想救人,但这种大家子,规矩多,人家没问到她头上,她也不好随意出手。
不然一个不当,就跟刘一贴一样,挨了踢不说,一辈子的老脸都丢没了。
王镖头十分尴尬地看着采薇,半天方期期艾艾道,“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让姑娘看笑话了。”
“王大哥快别说这话,您把方子拿来我看看。”
趴在地上的刘一贴却忽然大叫起来,“你不能看,那是我的。”
王镖头气笑了,“你都说了是偷抄人家的方子,还死赖着是你的。”
刘一贴却忽然得了什么灵感似的,身子一挺,坐起来,“既然是这方子的问题,那王老爷还敢让这姑娘看?她再用这方子,您家主子岂不麻烦?”
他的意思很明显,意思是方才病人喝了药吐血都怪这方子,那么就该追究这方子主人的罪责。
采薇暗擦擦地笑了,这个刘一贴还真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家伙,丝毫不觉得自己剽窃是罪,反而出了事儿往她身上推卸责任。
方子又不会跑,更不会熬药钻进病人嘴里,要不是他抢风头,怎么会出事?
真是不要脸至极!
那药喂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出事儿,不是这药的问题还能是什么?
王镖头没理会刘一贴,就手把方子拿回来,递给采薇。
采薇看了眼,发现那不过是她开给白兴的一个大概的方子,上面只有几样药材而已,又没有配伍,更缺少一味蟾酥。
刘一贴估摸着给人下了药,怎能不出事?
王镖头紧盯着她的脸,见她看着看着就笑了,忙问,“这方子是姑娘的吗?”
采薇点头,“是我开的没错,但不过治这病不行。”
王镖头气得一把把刘一贴给提溜出去,他还想嚷嚷几句,却被王镖头命人给轰出去,并放下狠话,“若是我家主子有什么事儿,你就等着拿命来抵。”
屋里,采薇把细方写出来,又添了一味蟾酥。
蟾酥她倒是随身带着,其余的药材王镖头这里都有,不过加减几笔,就命人出去熬了。
半个时辰之后,又给病人灌下去。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病人沉沉睡去。
采薇放下心,嘱咐王镖头,“王大哥,晚饭前再给病人喝一剂,连喝三天,就好了。”
她治过好几个病号,已经有经验了。
王镖头忙道谢,却不想让他们走,“姑娘可否等到我家主子醒来?跟前没个大夫,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采薇瞅了李汝舟一眼,等他决断。
毕竟他是起死阁的掌柜。
李汝舟想了想,决定还是留下来。王镖头在桃山集镇上有些势力,他还有个主子,恐怕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他要多结交些,将来对于家族兴旺有利无弊。
李汝舟点点头,抱拳道,“既是大哥相留,我们就在这儿陪大哥守着。”
采薇也只好留下,又想着没跟陆瑛说一声,怕他到时候担心。
胡思乱想的功夫,王镖头就请他们到隔壁,上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让他们自吃。
采薇这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午饭时分了。
和李汝舟吃完,又有人上了香茶。
王镖头别看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是个极心细的,早就派人给他们收拾了两间精舍,供他们歇息。
采薇躺在铺设精美的大床上,就慢慢抽丝剥茧。这个病人也得了鼠疫,估计是接触过得这病的人。
李家村是因为铁牛剥旱獭皮染上的,其余几个人是因为接触了铁牛。
其他十里八寸的也没听说有得这病的,那这人定是到过李家村。
难道这人在李家村有什么亲戚吗?
若是没有亲戚,那会不会是那晚搜查陆瑛的人?
采薇越想越觉得恐怖,万一这人真是那伙子人,那她无形中又陷入他们之间的争斗了。
她到底该向着陆瑛还是该治好这人?
陆瑛到底是个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一时间,采薇心里乱糟糟的,想不出个头绪。
她也纳闷,自己怎么又想起了陆瑛?
方才她惦记陆瑛不知道自己去向会担忧,这会子又担心治好这人会威胁到陆瑛。
原来,不知不觉间,陆瑛已经被她放在心里了。
她苦笑,都说日久生情,原来这话还真有可能啊。
只是她和他,会有情吗?
她不知道,未来很遥远,她看不到更不敢想。
至晚时分,王镖头就遣人来找她,说是主子醒了。
采薇赶紧爬起来,收拾齐整,李汝舟已经等在外面了。
两个人匆匆进了主屋,王镖头喜眉笑脸地迎上来,“姑娘来了?我家主子醒了,要见见你。”
采薇点点头,随着王镖头进了里屋。
那年轻人正倚着大迎枕,靠在炕头上,面白气弱,神情萎靡。
听见脚步声,他满满转过头,一双黑沉沉的瞳仁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采薇。
采薇出门戴了帷帽,细纱遮了她的脸,别人看不清她的脸,她却能看见别人。
见这人看过来,采薇上前走了两步,缓缓问道,“你醒了?”
“原来是位姑娘。”那人轻笑一声,说了一句话,就咳嗽起来。
王镖头急得忙拍后背顺气,好半天才缓过来,那人一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一层红晕,白里透红,越发显得他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采薇忍不住暗赞:这人好相貌,,又是个美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