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不舒服呢,不过是随口问了下,他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她救他的时候,这人身上一无所有,这些日子在她家里又是吃又是住的,从未见他有过银子。此后能下地走路,也都是他跟着她,几乎未曾离开过,怎么就有了银子?
她这不也生怕他做什么坏事儿吗?
她撅了撅嘴,悄悄地看一眼还留个背影给她的陆瑛,也气呼呼地开始忙起来。
她把那淤泥干粉一一地装进买来的小瓷罐子里,盖上盖子,走到李汝舟面前,含笑问,“能借你这铺子一角用用吗?”
李汝舟见她捣鼓了半天,把瓷罐子里都装上土,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但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乐意支持。
见问,他忙笑道,“看你说的,我的还用得着开口借吗?只管用就是。”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还是先说清的好,免得以后咀唔。”采薇叫来王六子和张七,把瓷罐子摆在显眼的地方,又回头对李汝舟笑,“我这东西若是能卖出去,以后咱俩五五分。”
“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李汝舟趁着这机会赶紧拍马。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子,铺子里就有人来看病了。
采薇赶紧戴上口罩,让人排队挂号。
一直忙活了大半个下午,才把病号都看完。
采薇慢慢地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身,这才收拾东西回家。
陆瑛也慢腾腾地放下手里的活儿,跟了过来。
采薇跟李汝舟打了声招呼,虽然李汝舟很想派马车送她,但采薇坚决不愿,他也只好作罢。
采薇和陆瑛两个一前一后出了起死阁,她在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陆瑛跟在后头。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迎着落日的余晖往家赶。
紧走慢走,还是走了一个多时辰,在天黑透才赶到。
偏屋里亮着灯,穆寡妇正做晚饭。
如今家里有了吃的,穆寡妇的精神好了许多。这些日子肉啊蛋啊都富足,眼见着这妇人那尖瘦的脸也变得丰腴了些。
采薇站在门口脆生生喊了声“娘”,穆寡妇从灶膛口抬起头来,满脸欢喜地应了一声。
母女两个齐动手,盛饭的盛饭,端菜的端菜,一副和睦兴旺的景象。
陆瑛看得眼睛有些发酸,这个小家,虽然不过两个不起眼的女人,但日子过得美滋滋的,有盼头。
哪像他那个家里,锦绣丛生,却是阴谋阳谋,冰冷寒心。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对欢笑的母女,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穆寡妇一抬头看见陆瑛在那儿发愣,忙上前招呼,“累了一天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陆瑛答应着,穆寡妇已是转身拧了一块手巾递过来,慌得陆瑛忙接住,“娘,您快歇着,我自己来。”
采薇撇撇嘴,有些看不惯这个娘,她都没这待遇,怎么对陆瑛这么好?
还真把他当女婿了?
“娘,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你怎么还伺候起他来了?”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这活儿本来是你干的,你不动,娘替你干了,你还挑刺?”穆寡妇显然搞不懂,怎么采薇对陆瑛就这么冷淡?
她再不好好伺候着人家,惹怒了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么好的。
“娘,您别说她了,她比我还累呢。”陆瑛忍不住替采薇说好话,穆寡妇这才住了嘴。
采薇端着菜往桌上摆,悻悻地看了陆瑛一眼,嘴嘟哝了两下,“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她声音压得极低,说得飞快。
陆瑛看懂了,龇牙一乐。
一家人围坐在破桌前吃起饭来。
一碗粥还没喝完,就听外头沸反盈天的喊叫声,跟起反了似的。
穆寡妇骇然地撂下碗,浑身都瑟瑟发抖,哆嗦着嘴唇,“这,这是怎么了?抄家了吗?”
采薇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妇人想来年轻的时候被抄家的给吓怕了吧?
她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举步就要往外走。
陆瑛赶忙起身摁住她,“我去”!
他也是醉了,他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么多天,一开始的确伤得很重起不来,大事小事的也帮不上忙。后来渐渐地能做些体力活,怎么这丫头还不习惯遇事找他,凡事喜欢自己先去冒险。
他是个看上去不可依靠的人吗?
白了她一眼,陆瑛就大步出去。
不一会儿转身回来,面色很是难看。
穆寡妇仰着脸看他,“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李大魁死了。”陆瑛声音寡淡地扔下句话,就一言不发地坐下了。
李大魁死了?
采薇震惊地端不住饭碗,李大魁死了?
这几天他不天天过来给她家盖房子吗?身体看着倍儿棒,怎么就死了?
是自杀还是他杀?
“怎,怎么死的?”采薇舌头也打结了。
陆瑛看她一眼,慢慢道,“听外头人说,是他媳妇下的毒。”
“大魁媳妇下毒害死大魁?”穆寡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个媳妇看上去乐乐呵呵的,心眼儿不坏,怎么会下毒害死大魁?”
“大魁平日里待他媳妇也不错,她没道理害死大魁啊。”采薇也很不解,没有家暴,大魁媳妇没理由害死他啊。
他们夫妻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上有一个瞎了眼的婆婆,害死大魁,等于天塌了。大魁媳妇怎么会犯傻?
“我也觉得不可能,”陆瑛的声音幽幽响起,“只是她婆婆说大魁晚上吃了她做的饭没了的。”
“走,咱们去看看尸体。”采薇霍然起身,若真是下毒害死,那尸体会有症状的。
“黑天半夜的,你去看尸体?”穆寡妇惊吓得缩了缩那瘦小的身子。
“咱们去怕不合适吧?”陆瑛也不赞同,“出了人命,得报官才成。”
采薇慢慢坐下来,才发现自己有些太过冲动。
她一个姑娘家,跑到那里看李大魁一个男人的尸体,村里人会怎么说?她娘还怎么做人?
还是她没有适应这古代的日子,还以为自己在现代呢。
三个人也没了胃口,默默地把剩下的饭给扒完,就收拾了。
在院里溜达几圈之后,采薇又练了会子瑜伽,就洗了澡上炕歇着。
今儿走了那么多,脚着实酸得受不了。她坐在炕上揉了一阵子,又把腿蹬在墙上控着,才感觉舒服些。
第二日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就上路了。
在村头,遇到正急匆匆带着人出门的白兴,想来是去报官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