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可以说得很好听,但做起来无比困难,暮年一可是见过不少这样的事,要说最震撼他内心的,莫过于婼青伊这个人。
凝重而愤怒的眸光被楪析一番话化解,暮年一却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教训别人的话,谁都会说,可不见得都管用,墨睿不够强大吗?但他能怎么办?还不是任由事情发展得这么糟糕。”
楪析知道暮年一在说婼青伊的事,一时语塞,因为他着实找不到理由去反驳,无奈叹息道,“算了,估计我说什么你都有理由反驳,随你怎么折腾吧!”
在楪析打开门,准备抬步离开的时候,暮年一蓦然开口:“你对婼青伊到底是什么心态?”
一直以来,暮年一都认为楪析是一个没心的人,因为他可以对每一个人都很温柔,但最近,他发现楪析对婼青伊的温柔是不一样的,楪析看婼青伊的温柔眼神里多了一丝缠绵眷恋。
握着门柄的手微微收紧,楪析没有想到暮年一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有那么一刻呆愣,随后便洋溢出淡然的笑,“她好就是我最大的奢求。”
很轻的一句话却叫暮年一拧紧双眉,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份感情能让楪析这般看重,他们两人明明没什么联系与深厚关系。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饱含了楪析坚定不移的决心,暮年一微微叹息,说我为了宿音而冲昏了头,你又何尝不是,说不定比我更疯狂。
在多件事一起发生的时候,婼青伊也收到宫影枫的秘书传信,最新的任务下来了,让她前往岭窖蛇口,解救宿音。
五指收拢,羽符被她捏在掌心,时而凝聚,时而飘散。
“宿音怎么会在岭窖蛇口,是佳罗婷对她下手了吗?”婼青伊一时间不敢肯定。
既然有任务,她自然要去执行。
将宫氏一族特有的羽符捏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御风前往目的地。
岭窖蛇口是一个废弃码头,犹如巨蛇盘旋于岭,以往停满船只的码头宛如张大的蛇口,俯视而看,有点吓人。
但走近去看,发现风景还是很不错的,江河穿梭,海浪拍打着岸边,流水洗刷着两岸的泥沙,使江河之水更为清澈。
原本屹立在两岸的建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偶有乱风吹过,拂起阵阵被时间尘封的味道。
那些建筑见证了这里的辉煌时刻与残败悲凉之景。
虽然有过悲凉,但难掩这里的美丽风景,至于这里为什么会成为废弃码头?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
据说两千年前,岭窖蛇口由守护五家——应族掌管,那时候的岭窖蛇口繁荣鼎盛,是整个灵界最富饶的地方,商船来往不绝,是整个灵界的经济命脉。
可惜这样的繁荣并没有一直维持下去,在某一天,应族遭到血指孤鸦的群攻袭击,仅仅一天而已,不仅应族遭到了灭族之灾,就连岭窖蛇口的人都被屠杀殆尽,无人生还。
那一天的岭窖蛇口成为一片深红血海,那一天成了多少人的噩梦,乃至几百年后依旧有人记得那一幕凄惨哀状之景,也就是因为那件事,岭窖蛇口成为一片废墟,无人敢说振兴。
应族被灭,万人被屠,这是一件多么震天动地的举国惨事。
事情一发生,两会就下了死令,不仅要把忽然冒出来的血指孤鸦斩尽杀绝,还要查找幕后黑手,因为两会觉得这不是偶然事件。
只可惜查了许多年,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都在说是血指孤鸦发了狂才导致这样的惨剧。
由于毫无结果,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
而暮氏一族因为屠杀血指孤鸦有功,就由豪族升为守护五家,替代了应族的位置。
这件事经过时间的洗涤,已经成了灵界秘闻,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知道这些事,再无旁人知晓。
两千年过去了,当婼青伊再次来到岭窖蛇口,不由得感慨一句,“原来时间并不能治愈任何伤口。”
岭窖蛇口已经无法恢复最初的繁荣,只剩一片荒凉寂寥,尽管风景再美,也掩盖不了被血洗过的残酷现实。
走在码头边沿,咯吱咯吱响的木板在脚下奏出一曲血的悲鸣乐。
沉重的脚步迈出,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这里的一切让婼青伊想起应族的最后光景,“你们的仇,我不会忘记,这一次我一定要清算到底。”
按照指引,她穿过已经开始泥化的建筑废墟,来到一栋即将要坍塌的钟楼前,即使这座钟楼失去了往日的耀眼光彩,也不难想象它往日有多么的辉煌夺目。
吊在半空的庞大挂钟摇摇欲坠,铜制的钟身上布满了铜锈,只要钟身稍微晃动,就会有斑斑锈屑掉落。
两千年了,这座钟楼依旧屹立不倒,这个挂钟上的花纹依旧清晰可见,还真是难能可贵。
摇摇欲坠的挂钟下是一条铺了红毯的路,仿佛是通往地狱的血路,即将要走过这条血路的人就是婼青伊。
每走一步,她感觉到双手沾染的血好像就多一分。
跨过残败不堪的大门,走进钟楼内,昏暗的光把钟楼的阴森表现得淋漓尽致,阴暗的环境令她起了一身寒栗。
死于千年前那场屠杀的阴魂似乎还存在于这,历久经年,仍然没有飘散,就是要等待能为他们雪恨的人。
盘旋而上的楼梯宛如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黑路,摸黑而上的路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必须要迎难而上。
踏上经过修葺的楼梯,发现梯级冰凉透心、寒气四溢、坚实不塌,看来是用了上等寒木杉制造。
怎么回事?一个局而已,怎么会使用这等木料去修葺那残败的梯级?
虽然疑惑,但她没时间深究,没走多远,她整个人便陷入了黑暗中。
被黑暗包裹着的婼青伊全然不知她已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中,而那上等的寒木杉就是引子。
阴凉之气逐渐侵蚀着她的脉息,令她感到阵阵寒意,瞳眸忽然睁大,她心惊这梯级隐藏的深厚灵力,之前居然没发现,还真是大意了。
运起灵力,驱赶已经入体的寒气,却发现那股寒气难以驱逐,只能逼在丹田处。
“还真是熟悉的一股力量,你为了要我的命,真是不惜一切代价,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雪眸闪烁,带着嘲讽的冷笑跃然脸上,一抹狠绝一闪而过。
走了几步,驻足不前,她轻轻抚着帝空灵镯,金色灵线飘出,慢慢地往黑暗远方飘去。
没有尽头的探索,她心惊这股力量,“这可是最高等级的幻界之术,就算是天赋最高的楪析,也不能制造这么庞大的天虚界,唯有她才有此能耐,而这股力量透着阴邪,这是要入魔的先兆吗?”
千年执念成为魔源,还真是可悲可叹!
就算悲哀,也是那人选的路,旁人或许同情,或许说她自找死路。
收起灵丝,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喊,“你费尽心思设下天虚界,不会就是为了困住我吧!”她相信黑暗中隐藏着一双眼睛。
可惜那双眼睛始终没有露面,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对婼青伊来说,柏雪薇确实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但对柏雪薇而言,婼青伊就是一个巨大威胁。
黑暗中,两抹白影凌空对峙,脚下阶梯早已消失不见,却无法消除那股阴寒之气。
望着一脸阴骜的柏雪薇,婼青伊的眉心一点点拢起,“你竟然和雅萝那个黑魔者勾结了起来,怎么?你是不满现状吗?”
柏雪薇冷笑道,仿佛在嘲笑婼青伊的天真,“没有谁能够安于现状,哪怕是位高权重的守护五家。”
这番话有对,也有错,婼青伊不会全然驳回,但也不会全盘接收,“可你们一族往上爬的手段实在不敢苟同,柏雪薇,有野心是好事,可你这样做,就算让你走到最高的位置,那也不是名正言顺的,你们一族必将受到世人的唾骂。”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我赢了,谁敢说一句不是,婼青伊,这就是你与上位者的不同,上位者的青云路一直都是用血铺就而成的。”哪怕是一直没有变换过的羽家、楪家、皓澜家,他们谁敢说脚下是干净的。
说起歪理,柏雪薇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直视婼青伊那双亮晶晶的雪眸,完全不怕自己的肮脏心思被她看透。
没有掩藏龌蹉心思的柏雪薇反倒没那么惹人讨厌。
婼青伊扫视黑漆漆的四周,嘲讽一笑,“你觉得你们能困住我多久?”
“我知道困不了你多久,但只要一会就好,婼青伊,你来这不就是为了宿音吗?可她根本不在这。”柏雪薇竟然看透了婼青伊,是她故意设计还是偶然得知?
听了柏雪薇的话,婼青伊的瞳眸微缩,怒火慢慢涌上心头,“看来佳罗族也向你们靠拢了,让我猜猜,他们一族是从什么开始的。”
婼青伊摩挲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柏雪薇,忽然蹦出一句令柏雪薇黑了脸的话,“我觉得你和佳罗婷长得挺相似的。”
这句话叫柏雪薇当场拉下脸,眸光迸发出浓烈弑杀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