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姨娘说着猛然又瞧向一旁坐着的面色发白,还一脸恍惚和震惊的五少奶奶道:"可也就是那日,我从五少奶奶的行至中察觉出福德院那老东西竟患了绝症。"
五少奶奶因蓉姨娘礼佛,又可怜她凄苦无依,故而平日对蓉姨娘也有照拂,蓉姨娘和五少奶奶走的却也近些,故而她见蓉姨娘猛然瞧向自己,还说出这些话来,经受打击身子微晃。
蓉姨娘却不再看她,转头又瞧向慧安,道:"若福德院那老东西死了,你们便必要另立门户,我想再动手却是不可能了。这还不算,皇上竟还允了你参加什么太仆寺比试,我便明白关元鹤纵着你学治马病的原因了,他是想带着你一同去边关,你们若真走了,谁知何事才能回来,说不准回来时老东西已经病逝了,那我岂不是再没机会了!所以我便只能将计划提前。"
蓉姨娘说着面上闪过讥讽和傲然,冷声道:"若非我行事太过匆忙,你们未必便能寻到破绽!若非秦王多管闲事,请了那大和尚进府诊出你体内的毒,又发现了那五色花,你们岂能这么轻易便发现真相抓到我!"
慧安听蓉姨娘这般说,心中也确实升起了一丝后怕来。只因蓉姨娘藏的太过深,一个家生子,病了多年,年老色衰,过的凄苦不堪,连奴才都骑在她的头上,又毫无利益纠缠,这样一个人谁会无故怀疑到她?这次若非她运道好,说不准真便中了她的道,待察觉时已是晚了!
蓉姨娘似从慧安面上瞧出了她心中所想,便又大声笑了起来,讥讽的目光扫过关元鹤,道:"什么少年有成的大将军,什么万人之上的宰相,都是狗屁,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
她见关白泽片刻功夫便似苍老了十岁一般,不觉疯狂地笑了起来,慧安却猛然扬声,道:"你之所以能够瞒过老爷和相公,不过是因为你是女子,他们没有你这般阴毒罢了!听闻当年那木巫医的千金那木雅是南萤数得上的美人,又善良纯洁,这才捕获了南萤最英俊的邬弩王子的心,你怎不瞧瞧你如今模样,这般毒辣阴狠,可还有面目去地下见你那夫婿?只怕他瞧见你,也会认不出呢。"
蓉姨娘闻言笑声戛然而止,这些年她为了复仇,刻意用药使自己常年保持病容,身子受损不说,面容也衰老的很,早已没有什么美人之态。而且虽则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给邬弩报仇,但人都有良知,她又岂能不知残害的都是无辜的生命,又岂会心中安宁,午夜梦回,她也会有难眠,经受良心拷问的时候,也怕邬弩在天之灵会不理解她,觉着她恶毒!
慧安的话可谓戳在了她的心上,登时便将她的面色变地狰狞了起来,她盯着慧安厉声道:"他不会!我都是为了他!他怎会觉得我毒辣!"
她言罢似不想再听慧安说话,不待她张口便又盯向关白泽,冷笑道:"哼,如今我虽输了,但这些年却也非一无所获,杀死了你们关府三个嫡子,还毒傻了一个,又害的三房连个嫡出子女都生不出,还让你的长孙胎死腹中,嫡孙更不知是个什么怪胎,陪上我这一条命,也算是值了!哈哈,值了!"
关元鹤的两个嫡亲哥哥被害死,却只是两个嫡子才对,蓉姨娘却说她害死了三个,慧安闻言一愣,却见那边五少奶奶突然站起身来,扑至蓉姨娘跟前拼命摇晃着她,瞪着眼睛道:"我相公是你害死!是你害死的!对不对,对不对!"
蓉姨娘膝盖不停向外冒血,又说了这么许多话,本就有些受不住,被宋氏一摇登时便眼前发黑,只她面上却闪现了笑容,道:"没错,也是我做的。我南萤人本就擅毒,南萤雨林中毒物也多,让他死的无声无息,毫无痛苦也是对得住你平日里对我的和善了。"
宋氏和关元冀本就感情甚好,关元冀病逝之后她才一心向佛,年纪轻轻却从未想过要改嫁,只守着青灯古佛,只她身子却也不好,如今受此打击,登时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而崔氏却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和三夫人同时扑了上来,对着蓉姨娘便是一阵谩骂和厮打。
"你害的我儿躺在病床上痴痴傻傻,我杀了你!"
"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害的三房连个嫡出子女都生不出?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蓉姨娘被两人围攻,头发散下来,片刻便一脸血痕,她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瞧着这一幕,关白泽已是再说不出话来,这全都是他造的孽,如今他还有何脸面面对亲人,不仅无颜再面对妻子儿女,竟是连面对弟弟,弟媳的颜面也无了,更别提地下的发妻和两个已经亡命的儿子了。
枉他自诩权相,万人之上,蓉姨娘骂的对,不过是狗屁!关白泽眼前阵阵发黑,却似瞧见了顾舒云临死前决绝和怨恨的目光。
当年她初嫁他,彼时他少年有成,惊采绝艳,正是刚兵不血刃压下南萤叛乱被皇上器重之时,而她是顾氏嫡女,美貌温柔,才情出众,也曾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他说过定不负她,可在她怀上长子之时,却还是耐不住寂寞收了通房丫头,而这个通房正是刚刚及笄,年轻娇美红袖添香的何小蓉!
顾舒云强颜欢笑的模样似还在眼前,只那时的他虽心中有愧,但却觉着男人三妻四妾本该如此,而他不过是收用了一个丫鬟而已,她不高兴,便多哄哄也就罢了。
只之后皇上越来越器重他,他在朝堂之上也越来越如鱼得水,对顾舒云的关爱便也越来越少。而舒云却也越来越少笑,越来越郁郁不乐,他虽是察觉了,但却未曾放在心上,只想着慢慢的她想通了便好,男人总归不能日日围着女人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