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着孙熙祥来斥责慧安倒也未必便占不了便宜,被父亲怒气冲冲地找上门,府里的人总会好奇出了什么事吧,她再煽风点火一番,事后再放点风出去,将不顾庶妹生死的恶名按在沈慧安身上并不难。
所以她才未曾拦下孙熙祥,反倒一路嚷嚷着从秋兰院走了大半个凤阳侯府来了这榕梨院,可此时她一听慧安要让方嬷嬷把门外探看的下人都请进来,还要在这院子里将事情掰扯清楚,便觉得有些不妙了。
"冬儿,去,给老爷搬把椅子来。"
杜美珂见事情无法逆转,便只能乖乖地站在了孙熙祥身后。片刻众人在院中落座,承影领着三等丫头偃月奉了茶,慧安才上前屈了屈膝。
"父亲有什么话但请问吧。"
孙熙祥这才抿了口茶,蹙眉道:"听说今儿那些东姜人作乱时,你只记得护着文府小姐,却没有顾着你二妹妹,可是这样?"
慧安闻言面色当即便激动了起来,大喊道:"这话从何说起,这是哪个恶毒的在父亲面前起这等幺蛾子,不光要坏我名声,还想着离间我们姐妹感情,委实可恶!父亲,今儿那裳音楼前可是我护着二妹跑到关将军那里,这才得了救的。当时众目睽睽,看到女儿护着小慈的人可是不少,黑的说不成白的,父亲要是不信,自可去问问东征军的沈童小将军,他是弓弩营的副将,今儿就是他护着我们逃脱的。他可是东征军的英雄,总不会欺骗父亲吧?"
孙熙祥闻言一噎,撇了眼杜美珂。杜美珂则嘟囔一声,道:"是小慈的丫头水心说,当时她看见大姑娘只拉了那文府的小姐往前跑,是小慈见她大姐姐跑开,她心想着自家姐妹总该在一处,真有个什么也好相互照应着,总比外人来的强,这才追上了大姑娘..."
靠,什么叫厚颜无耻,这倒成了孙心慈护着她沈慧安了!那一阵风就能吹跑的死丫头能做什么,还相互照应?她呸!
慧安闻言只气的握紧了拳头,冷冷地盯着杜美珂,一步一逼地道:"珂姨娘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说我故意撇下二妹妹?哼,当时可有不少人都看见了,是我挡住了射向二妹妹的流箭的!若我真有心不顾二妹妹,便是她追上我们,我难道就不会一脚踹开她?珂姨娘,人在做,天在看,这做人还是留点德的好,人要是太黑心,是会遭报应的!"
杜美珂被慧安逼的步步后退,偏又哑口无言,半响才喃喃地道:"我就说当时太慌乱,大姑娘没有留意到心慈,或是将文三小姐当成了心慈也是有的,定是水心没有看清楚...这死蹄子,自己没护着主子,回来还乱嚼舌根子,回去我定好好罚她,也给大姑娘一个公道。"
慧安心里暗恨,面上却无法表露,闻言使劲拧了下大腿,登时便眼眶一红,泪珠子滚了下来,望着孙熙祥道。
"父亲怎能听信她人相信女儿是那等恶毒之人?今儿女儿拼死都护着二妹妹脱险,她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女儿急的不得了,忙去按她人中,那会子文小姐可也晕着呢,女儿还不只顾着自家姐妹了?安娘都这般了,还是被那起子坏心的说道,安娘...安娘委屈...呜呜,要是母亲还在定不会让安娘这么被人辱!"
慧安哭地好一个伤心,登时院中下人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向杜美珂的眼神就有些不善。再想到沈清对下人的仁厚和善和大姑娘如今的处境,个个唏嘘,有些已是红了眼。
杜美珂闻言,想到孙心慈身上的紫青,她心里恨的要死,只想上前抓花了慧安那张装哭的小脸,可这会子她哪里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和怨气。只怕今日事情成了这样,她们母女都要被说道没有良心了。
杜美珂心里泛堵,脸上却一副着急惶恐的神情,忙红着眼围着慧安团团转。
"大姑娘快别哭了,你父亲不是那个意思,这中间真的有误会。今儿要不是大姑娘,小慈怕是...姨娘谢谢你,大姑娘今日大恩,姨娘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还了此恩。"
慧安闻言立马又抽泣了起来,红着眼一抽搭一抽搭地道:"我也不用你做牛做马,我这做姐姐的护着妹妹本就是应该。要是姨娘实在有心,我听说姨娘的厨艺了得,最近我的睡眠不好,不若姨娘每晚给我熬上一碗不翻汤?听说那个最是安眠了。"
那不翻汤其实不算什么稀罕物,只是想要熬好,却颇为费时,火候也不好掌握。什么睡不好,看慧安那张白里透红的脸,杜美珂只气的浑身微颤。
睡不好就怪了!沈慧安分明就是给她找麻烦!
杜美珂郁的面色发青,却还是不迭地道:"大姑娘想吃这有何难啊,从今儿起姨娘定每天都亲手为大姑娘调制。"
慧安登时便笑了,随即又擦了擦眼泪看向孙熙祥,道:"父亲,今儿在裳音楼前二妹妹因惊吓过度晕了过去,恰好就倒在了秦王殿下的怀里。今日虽说是情况特殊,事有从权,但到底于二妹妹的名声不好,要是安娘便是摔倒在地,也是不愿倒向外男的。安娘心想着二妹妹年纪也不算小了,是不是也该学点规矩了?现今京里出了这大事,这时候也不好去请教养嬷嬷。我身边的方嬷嬷父亲也是知道的,从前她在宫中呆过,还伺候过瑞太妃,是个最知规矩的,不若让方嬷嬷去秋兰院几日好好教教二妹,也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打听下看宫里是不是又有嬷嬷放出来,等过段日子也给二妹妹好好请个教养嬷嬷回来,月俸由中馈出。父亲觉得这样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