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这一路定是要赶路的,刘三德已年过古稀,操劳了一辈子身子骨也不硬朗,这一路能不能受得住还是两说。
故而慧安听他这般说,倒也不劝,又嘱咐了刘三德一些事,非留下了不少银票,这才辞别,跟着钱若卿急急忙忙出了小院,乘上马车便直奔同城而去。
因他们担心那马的病情,故而这一路却是星夜驰骋,在半道便和春儿三个汇合,她们却是从东都过来守在了路上,将慧安一路所用衣物等都带了过来。
两日后的清晨慧安和钱若卿终于赶到了同城,马队并未进城,只在城外扎了营。如今时辰尚早,整个营地静悄悄的一丝人声都没有,连马匹也不叫嘶鸣。
有钱若卿在前开道,马车直接便驰进了营地。李云昶已听了小兵的传报迎了过来,他出了营帐,正见钱若卿身子一翻,轻盈地从马上跳下来。
李云昶笑着行了两大步,正欲上前招呼,目光却陡然凝着,那脸上的笑意也微微停滞在了面颊上。
钱若卿瞧他神情不对,沿着他灼灼的目光瞧过去正见后面马车上慧安弯着身子步出来。
她今日穿着一件烟紫色绣素色兰花的绫罗小袄,下着月白色的棉纱月华裙,裙摆处若隐若现地露出大片盛开怒放的红石榴花。
修长的身姿,白玉一般的肌肤,一张明媚的小脸虹色静染,也不知车下的秋儿说了句什么,她只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嗔了秋儿一眼,濯灿嫣然间竟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勾魂夺魄的缱倦风情来,一阵微风吹过,她身上披着的那件烟柳色薄绸披风扬了扬,映着那美丽的面庞却偏又叫人觉着云一样的悠远迤逦,端的是衣袂飘逸,恍若仙子。
钱若卿的心抖了抖,这才又扭头瞧向李云昶,见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慧安,他面上便浮现了一抹苦笑,接着才收拾神情走上前去。
而那边慧安已感受到了李云昶的目光,只她刻意没往这边看罢了。可李云昶的视线迟迟不收回去,慧安也只得瞧了过来,冲他颔首一笑。
李云昶只觉被她那一双翦翦秋水一般的眼眸一望,整颗心都有些控住不住的跳动了起来,只欲发出一声叹息才能平复那股由心而生的对美的感叹。
其实人还是那个人,前世的慧安在京城虽也小有美名,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别人谈起秦王妃来顶多会说一句,是个美人只可惜坏在了品行上。
会如此品评,一来是因为前世她的名声已坏,便是容貌再美也不会有人真心欣赏。再来前世的她实在也没什么可涵养,气质上就打了折扣,又因为迎合李云昶的喜好,她刻意瘦身,可她身量本就比一般女子高上许多,这过瘦了却是显得不美,她的容貌本就是明艳妩媚居多,偏又弄的病弱可怜之态,这便又减了几分美。
而如今,她非但阅历不同寻常女子,心境也早已不同,如今又出京两年,眼界和涵养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加之在外的两年她过的自由随性,不知不觉人已灵动了起来,而这种灵动却是京城拘在高门大院中的闺秀们所缺少的。这些都使得她便如浴火重生的凤凰,将那本就有异寻常人的绝艳容貌更加凸显了出来,竟是别样的震动人心,明媚无双。
李云昶又是看多了京城一板一眼的闺秀,如今一下子瞧见慧安,又怎能不瞧的失了态!
只钱若卿走过去,却是打断了他的凝神,李云昶的面上只掠过一丝尴尬,便和钱若卿说起话来。
慧安知道这趟不可避免会和李云昶同行,但她以为李云昶会住在同城的驿馆中,全然没想到他竟在这营地里,方才又被他那般打量,还真提着一口气,如今却是松了气,却也打量起李云昶来。
他今日穿着件样式简单的藏青色蟒纹直缀,腰间系着乌金丝绦,垂着白玉镂空龙形佩,脚上蹬着一双黑缎祥云朝靴。乌黑的头发束起以一根碧玉簪固定,瞧着还是犹如记忆中丰神如玉,那种藏青色本就是清冷之色,若然着在关元鹤身上,定然叫他更冷冽几分,会叫人直接不敢多瞧。
可这颜色着在李云昶身上,却是显出几分儒雅的温润来,直叫人觉着风度翩翩,气质温和,丝毫瞧不出王室子弟的高傲来。
慧安正瞧着李云昶却是也看了过来,慧安并没有躲闪,反倒从从容容地微垂了眼眸,福了福身。那边李云昶已和钱若卿走了过来,笑着道:"一别两年,沈妹妹一向可好?"
慧安忙微笑着回道:"劳殿下记挂了,小女一切都好。"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李云昶才道:"如今春寒料峭的,沈妹妹快先进营帐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慧安如今只惦记那些马的病情,哪里会去喝汤,闻言忙道:"不忙,我想先瞧瞧染病的马,这两日可是病马更多了?"
这南边的两个马场全赖慧安才得以发展了起来,这些李云昶却是到了南边近日在知道的,对慧安会医马病的事他虽是颇为惊异,但如今却也不是探究的时候,他闻言见慧安面带坚持,便叫小兵去唤牛监正等人,自行陪着慧安和钱若卿往病马隔离的西边营地走。
一面答着慧安的话,道:"确实,如今染病的马已多达六百来匹,按病重的程度,已分成三拨隔了开来。"
说话间已来到了西边的疫病区,用帐篷简易搭起的马厩中病马集中圈养在一起,这么多病马在一起匹匹都精神不济,病怏怏的躺着,瞧着却是叫人心惊。
加之病马本就脏的很,这边飘散着一股浓重的恶臭,慧安却是毫无所觉一般,瞧了两眼便取了秋儿递上来的鹿皮手套,叫小兵推开栅栏,直接走进了马厩,寻了两匹瞧着病重的马仔细探看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