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经历过前世对李云昶的痴迷,又遭逢世事多变,生死大关,重新为人和今世的幡然醒悟,如今对男女之情倒是看的淡了许多,并不再拘谨与礼教。
她见沈童也放开了心结,便突然扭头瞧向他,道:"二哥哥也真是,既如安娘一般,只拿我当妹妹看,便直言告之舅父便是。若非二哥哥犹疑不定,也不会惹得舅舅大怒,舅母因此伤怀。"
沈童闻言面露苦笑,却道:"先前是二哥哥想岔了,幸得关将军提醒,这才...好再妹妹不与二哥计较。"
慧安不由睫毛忽扇扇地颤抖了下,这才诧异的道:"这事和关将军有何干?"
沈童便道:"二哥先前没想那么多,只是关将军却提醒我,若然应下此门亲事少不得要留在京城。妹妹也知道,二哥是个受不得拘束的,那边关虽是苦了点,但也畅快,故而...妹妹莫怪。"
和慧安面对面的谈这亲事,沈童心里还是觉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只他想着以后两人少不得要见面,既然慧安都不在意,倒不如摊开了将此次的事情说个清清楚楚的,以后两人心中也不会留下解不开的结,故而慧安问起他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个清楚。
慧安听罢却心头莫名一紧,半响又嘟起嘴,嘀咕一声。
"这人...还说我爱多管闲事!"
沈童听她嘟囔一声,不由定睛瞧向慧安,慧安却已整了面容冲他嫣然一笑便打前儿进了屋。
这一顿饭倒是吃的极为开怀,童氏和沈峰已然和好如初,又有沈么童和慧安几人刻意调节气氛,故而屋中倒是欢声笑语,颇有些没规没距。待用完膳,沈家四兄弟各自去忙碌,慧安是个闲散的,便留在屋中陪童氏说话。
童氏拉着她的手,由不得面上一红,道:"昨儿舅母心情不好,说话行事要是有欠妥之处,安娘别和舅母一般见识。"
慧安自免不了一番插科打诨,讨巧卖乖,沈峰也极为捧场的时不时插上两句话,屋中倒是温馨异常,欢笑连连。三人说了一会子话,慧安正依在童氏肩头帮她挑选往沈峰新鞋面儿上绣的祥云图案,便听沈峰突然道。
"安娘啊,你瞧着舅舅那老三和老四如何?舅舅听说你和老四似是相处的极好?"
那沈小童和沈么童,慧安只将两人当弟弟看,哪能想到沈峰竟然会有此一问,她一傻眼,沈峰便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拍着大腿道。
"舅舅和舅母都不是外人,安娘有什么就说什么,也别做那害羞之态,咱沈家女儿就该似真男儿,敢想敢说。你瞧着老三,老四哪个好?可能瞧上那俩混小子?若然瞧不上也直说,舅舅和舅母再给你筹谋。"
听沈峰如此说,慧安立马便敏锐的发觉童氏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她心里苦笑,暗道沈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好不容易掀过此事了,他竟又将此事提了出来。
这年月但凡是家中有些家产,能揭得开锅的,谁愿意将儿子送去入赘别家,且不说委屈了孩子,一辈子都得被女人压上一头,便是平日别人的指点和疯言疯语都有够人受的。
童氏虽说也算承过母亲的恩,但这点恩比起骨血来算的了什么。童氏又是个清傲之人,便是侯府再好,她只怕心里也不很乐意叫儿子入赘,能够答应已是对她的偏爱了。
沈峰却不明白这一点,说出的话倒像是自己的儿子都不值钱,任由随意挑选还得看入眼不入眼一般。这话童氏听了只怕心里就会不乐意,要是自己再拒绝,岂不是遭舅母的怨?只怕便是她话说的再委婉,童氏心里也是会生出不满来的。
慧安想着,不由便低了头,不知该如何回话。却是童氏拉住她的手,道:"你年纪也不小了,眼见着就要跌进十四里头了,这再不订下亲事以后可就忙乱了。如今定亲,只筹备婚事所需物件之类的怎么着也得个一两年,这时间已是紧张了,只怕一时半会儿的都寻不齐打家具的好木头呢。皇上又只允你舅舅在京呆到二月,这要是不赶紧的将你的事落实了,可叫舅舅和舅母如何放心的下。老二倒还罢了,虽说性子还有些跳脱,但这些年从军也算磨砺得有几分沉稳持重样儿,老三老四却都是个半大孩子,都被舅母给惯坏了。你若是瞧不上他们,只管直说,不必顾忌。若然心里有了中意的人也万不可瞒着我们,若要因不好意思而耽误了一辈子的大事,舅母却是不依的。"
童氏本心中念着当年和沈清的情谊,也怜惜慧安小小年纪便丧母,孤苦伶仃的。又有心成全夫君对外甥女的一片关心之情,这才同意叫儿子入赘侯府的。
可经过昨日之事她却生出了抗拒之心来,主要还是夫君对这个外甥女太过宝贝,这两口子过日子以后少不得要有些矛盾波折,依昨儿那情景,要是真叫哪个儿子进了侯府的门,只怕以后不管对错,夫君都会二话不说的先发落了儿子,这不是叫儿子受苦嘛。
再来,娶媳妇自是要娶个听话好管教的,哪有往家里迎尊神供着的道理。实在不是她不心疼慧安这孩子,只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也着实喜欢慧安,倒觉着并非所有的亲上加亲都是好事,她今日阻了此事,来日定会更加疼爱慧安,待慧安出嫁之时她愿意将她当亲身的女儿对待,陪嫁妆定不会含糊一星半点儿。
童氏的话沈峰不觉着怎么样,慧安却是都听明白了的,心中更是一急。她并不怨童氏,相反她很喜欢童氏,因为在童氏身上她能感觉到母爱,这份感情对她来说弥足珍贵,她不愿意这感情因任何事蒙上尘埃,如若今儿她一句话答的不对,很可能就会叫童氏心里产生芥蒂,即便是如今她不放在心上,待来日有个应景儿的事儿免不了要想起来,如鲠在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