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怒极了,心头满满的愤怒,都变成了苏伶歌指尖的颤抖。
“莫苍云,你总责怪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苏伶歌咬牙切齿,说话之间,口中发出的声音,像是在用力啃咬一个人的脑袋,“你为什么不看看,你对清水瑶公平吗?公平吗?!”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是费尽心力,也是再也找不到一个比清水瑶这样对爱更加痴傻的女人了。
而如今,连这个女人都对自己坚守的爱情抱了怀疑的态度。
苏伶歌的心,像是瞬间在冷水里浸透了一般。
“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吗?”苏伶歌指着自己的鼻子,红了眼睛,厉声质问,“所以说,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没有干系是吗?你不愿意给一个傻女人一份爱,还要把她留在身边。你得不到一份爱,便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大哥痛下杀手。”苏伶歌扶住墙壁,必须用力呼吸,才能让自己的愤怒释放出来。
“莫苍云,即使你毁了别人,毁了自己跟别人的幸福,所有事情的起因,也都跟你没有关系是吗?”
苏伶歌不懂自己的愤怒。
她不知道这愤怒,究竟是来自莫苍云将一切罪责都归结到自己身上的委屈。
还是来自,这么多年来,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之间。她终于对眼前的莫苍云,失望到了顶点。
又或者是,想起痴傻的清水瑶如今的下场,心里总是对这个曾经将自己推入人间,却自己下了地狱的清水瑶,始终有着最深刻的心疼。
男人沉默不语,却是抱住自己头,面对苏伶歌的指控。频频地,发出让苏伶歌红了双眼,却心惊胆战的笑声。
“哈哈哈——”
“哈哈哈——”
苏伶歌闭眼深呼吸,原本该是带了一份担忧的心情来的。如今站在这里,只剩下了满身满心的冰凉。
没有了意义。
握拳,苏伶歌最后看了蹲在地上始终没有站起来的莫苍云一眼,转过了身体。
忽然之间,她再也没有勇气,跟这个男人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她恨他,毋庸置疑。
有关赫连淳的一切,有关清水瑶的一切,想起来,一幕幕在自己的眼前上演。残留在苏伶歌心里的,便之剩下了满腹的怨恨。
身后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忽然在一瞬间,“嘭”的一声打开。
跟着,响起莫苍云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跌跌撞撞,异常狼狈的声音。接着,是医生长长的叹息声。
“我们很抱歉,大人保住了,但是那孩子......”
一片死寂。
只听到身后,莫苍云用微微带着颤抖的声音,低声开口,“没关系......没关系......她活着就好......”
医生看了一眼顺着墙壁再度滑落下去的莫苍云,张了张嘴,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开了口,“而且莫先生,您夫人现在很虚弱。她现在......不想见你......”
终是,清水瑶对一份得不到的爱情,失望了。
终于,莫苍云失去了清水瑶,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最后可以给他的温暖。
苏伶歌的双眼有些胀痛,她抬头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缓缓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闷闷的。站在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她感受到的看到的,全是消散不去的仇怨跟绝望。
她觉得窒息。
忽然之间加快脚步,异常想念她的男人,想念她的赫连淳。
一路赶到了上官明清专门用来给赫连淳做复建的地方,远远地,苏伶歌就听到了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咒骂声。
“靠......”
苏伶歌原本还有些急切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隔着一扇厚厚的玻璃窗,苏伶歌一眼就看到放松了身体瘫坐在地上的赫连淳。
跟之前相比,男人原本平整干净的白色衬衫。经过漫长反复的复建运动,此刻已经变得皱巴巴。
从男人的脸上,身体上,不断有大颗的汗珠落下来。
湿透了衬衫。
两个男人背对着苏伶歌,没有发现苏伶歌的存在。行为言语,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继续!”
赫连淳咬牙,双手撑在地上,用力之间,脸上的汗珠掉的更为激烈。双手用力的时候,连男人原本舒缓的眉头,也都跟着紧紧皱了起来。
半晌,终是因为体力不支,瞬间到倒了下去。
苏伶歌心里一惊,人还没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上官明清已经走上去,一把将赫连淳扶了起来。连带着,忍不住白了男人一眼。
“老子说的话,你大爷的就从来没听过。说过了今天的运动了够了,够了,你是听不明白还是怎样?”
一抬手,赫连淳一把接过了上官明清丢过来的毛巾,胡乱地在自己的脸上擦着。
“不,我要尽快站起来!”
上官明清翻翻白眼,双手环胸冷眼而视,“你的女人,跟你的孩子,不会介意这个的。你能活着,苏伶歌就该阿弥陀佛了!”
门外的苏伶歌闻言,无声笑了。
但上官明清的话,赫连淳并没有放在心上。皱眉之间,那声音里,居然也带了几分坚决的味道,不肯妥协,“但我介意!”
死里逃生回来,赫连淳如今介意的,又岂止是自己的双腿这么简单。
低头之间,赫连淳的眼中,一抹暗淡的光芒一闪而过。但那期间不由得掺杂的冷冽决绝,可是没有逃过上官明清的眼睛。男人站直了身体,忍不住喊出声,“我说兄弟,你不会是想现在就......”
赫连淳却没有答话,伸手将手里的东西甩开老远,“歌儿有心事!”
而赫连淳口中苏伶歌的心事,却必须是需要足够的耐力跟体力,附加的,自然也有黑暗里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解决的。
而这些,都必须是赫连淳亲自来,不会让苏伶歌身陷其中的事情。
想着,冷笑,抬眼斜了一脸惊讶的上官明清,微微挑眉,“你很惊讶?觉得有仇必报,不是我的做事风格?”
不等上官明清回答,赫连淳便缓缓地抬手,人生漫长的几十年里,极少地朝着上官明清伸出手。
那口气,却分明是强硬命令的。
“拉我起来,继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