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是我弟了!信了!”她连连点头,阻止荣镜再继续说些不能说的怎么?
荣镜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薄唇微张,在她的手心中轻轻碰了碰。
伍妹立即有所感知的放开手,满脸尴尬。妈蛋,连这麽丢人的事情都可以说出来,除了伍弟还真没谁了!这些都是黑历史。
要说小时候她记得的事情,还真不多,但记住的,也绝对是令她印象深刻的,比如说她胆子小,家里的屋子又大,她半夜三更不敢起床上厕所,但又憋不住,只得哆哆嗦嗦的跑到床边窗户的盆栽花盘里偷偷尿尿,伍弟也知道了,自然也学以致用,以至于没过多久,她屋子里的盆栽那是长得越来越茂盛!
荣镜心知她记起来了,便伸手拉着她往石桌边儿走回去,边走便道,“姐先过来坐。”
“嗯。”被这件事情给完全震精了的伍妹自然是乖乖着他走。
远处的赵立恒握着扫把的双手紧了紧,看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失落的收起笑容,心有些难受。似乎……距离太远了。
荣镜拉着伍妹在石凳上坐下之后,便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神色有些莫测。
伍妹被他这样盯着,不由得有些不解,“看着我做什么。”
“看看我姐的样子。”他说着,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份可以看出来的愉悦,“姐姐知道我的身份之后的样子,很有趣儿。”
呆愣呆愣的,是伍妹极少有的表情。
有趣个什麽鬼!她抽抽嘴角,想到自己刚刚的窘样,懊恼不已,遂而又想起什麽,忍不住瞪向荣镜,“你干嘛不早些告诉我你就是我弟?”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有时间可以聊天说话,但荣镜却什麽也没有说,如果一开始荣镜就说出来了,她说不定还不会那麽惊讶呢!
荣镜却有些委屈的垂下眸,声音低低的,“我想让姐自己想起来的,可是……”
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荣镜把身份挑明之后,给伍妹整个人的感觉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特别是现在……他这副有些眼熟的样子。好像小时候跟着自己的那个小不点,每次有事情的时候都会这样垂着眸子小声说话。
至于他的话,伍妹尴尬的咳嗽一声,“我弟,你也知道我的记性不太好是不,再说你这变化也太大了,跟小时候一点儿也不像。”
说到小时候,她立即有有一堆话能讲。
“你小时候才多大点儿个儿呀!又瘦又萌,声音还超级软的,还老跟在我屁股后面拉着我的衣服,我去哪里你就要去哪里,你去哪里也要我跟着去哪里,连睡觉都要非跟我同一个房间,那时候我好像都已经十二、三岁了,还跟着你这个小屁孩一起睡觉,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在伍家那麽大一个屋子……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高马大的,又整天喜欢板着脸,也不够可爱,声音虽然好听但是一点儿都不萌,如果不是你说你是伍弟,我就算有一辈子的时候我估计都忍不住你就是我曾经那个小弟弟来!”
荣镜静静地听着她说,一直到她说完,才抬起头看着她,认真的说:“可我一眼就认出姐姐了。”
“我……他们都说,我没什么变化,当然容易认了。”才不要担着一个认不出自己弟弟的罪名呢!
“……姐姐确实什麽变化。”荣镜说着,眸子里的光却深了些,隐去一些不可告知的事情。
“那是!我这叫保持童真。”她有些得意,毕竟能那么多年来还能保持初心的人,可真的不多,但也只是得意而已。
“快跟我说说当初的事情,你怎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伍弟……荣镜,荣镜是你现在的家人给你取的名字吗?对了,当初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好像记得我一觉醒来你就给家里人接回去了!爷爷跟我说你们一家人都出国!可是出国了你怎麽又当兵了呀?还是少校,军衔比我还高呢!”
荣镜伸手握住她的,安抚住她有些激动的情绪,声音尽量柔和些,将脑海里早已草拟千遍万遍的解释说了出来。
“当初我被接走的时候……我也很意外,因为下暴雨,来不及跟姐姐解释,爷爷就把我带走了。这些年我一直都生活在X港区,也算是在国外生活了。爷爷对我的要求十分严格,我原本想长大了一些就去找姐姐你的,但是他们跟我说姐姐你当了兵,单位里的保密工作非常严格,我不能去见你……”
没有人知道,荣镜说着这些话时,究竟隐藏了多大的不可未知的真相。
当年伍弟被家人用迷药迷晕带走之后,是去了远门,但并不是出国,而是去了X港区。
在X港区,荣家的大名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荣家基本掌控着整个港区的经济命脉,是X港区的首富。
不巧,荣镜的爷爷荣盛天就是当时的荣家当家。
荣盛天一生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却没有享福的命,在一次仇家绑架中意外身亡。
好在,这个儿子生得风流,在死亡之后,还留给了荣盛天一个孙子,也就是现在的荣镜。
荣镜的母亲一直是一个迷,荣镜的身世也一直是一个迷,荣盛天没有心思追究那么多,他年纪大了,一心都投放在把荣家家业发扬光大。
以至于当伍弟被接回荣家之后,面对他的,开始是无尽的地狱模式,没有有见不完的人,学习不完的东西,吃不完的营养餐,以及……源源不断的挨打。
荣盛天的要求严格,只要伍弟当天的学习量稍不达到标准,就会用家法处罚。
伍弟当初的病情还未稳定,加上又离开了他赖以生存的姐姐,他整个人几欲崩溃,但都被荣家的医生给救回来,经过心理医生的高级指导,伍弟的心情才勉强平复下来。
因为他们告诉伍弟,只要他学好了,学成了,就可以永永远远的和伍妹在一起,没有其他人,没有人可以阻止。
自闭症的孩子心理极其敏感,稍有不慎,就会往偏的方向扭曲。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伍弟变成了荣镜,只不过是一个……从单纯的少年,变成黑化了的少年。
荣镜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许多正常同龄人所不知道事情。十六岁,他已经懂了如何培养自己的势力,在荣家站住脚跟,也知道了如何与合适的人合作,互帮互利。
他眼睁睁的看着荣盛天从最鼎盛的时期走向衰退,然后又看着荣家的家业被自己的堂兄夺走,而他占着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以及无人可撼动的荣家股份,胜利的带着自己的管家回国。
他与堂兄之间的合作内容,至今为止,都无人可知。
只是心情满满的荣镜回国之后,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姐姐亲昵的欢迎他回来,他看到了空荡荡的伍家,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伍爷已经高升去了B市任职,伍家一家都迁走了。
荣镜自然又跟去了B市,只是去了B市一打听,才知道,伍妹当兵去了机密单位,荣镜作为从港区入境未满三年的同胞,并不能去见伍妹,如果强行联系见面,反而会害了她。
荣镜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他日日等待以为终于如愿以偿的心情,全部都被打破。
原本就已经心思往黑暗处发展的荣镜,差一点儿就要直接冲去军队把伍妹给掳出来。
好在,这时候伍爷出现了。
荣镜记恨荣盛天将他和姐姐分开,自然也会记恨伍爷。
只是伍爷来是来了,却还带着一个令荣镜不得不冷静下来的消息。
伍妹的自闭症还未痊愈,这些年一直在反反复复,如果还不能及时治疗,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幸好,伍妹如今参了军,军营里忙碌的生活可以让她忘记所有的一切。
伍爷的意思是,在伍妹参军的这几年,先不要打扰她,而荣镜,也起码要等三年隔离期过了,才去见伍妹。
荣镜虽然心急见到伍妹,但也不至于会不顾伍妹的安危。
自闭症究竟是什麽,荣镜非常了解,曾经的他如果不是伍妹,他或许也走不出来,还永远藏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荣镜自己本身的病情……
最后荣镜妥协了,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在B市驻扎下来,一边学着部署荣家的生意,一边也要开始准备报考军校的事宜。
机密单位他没有资格进去,但是报考军校这种事情他却是可以做到的,并且,还能做得非常好。
于是也有了当初在军校寒暑假期间,他透过伍爷那边的消息,知道伍妹会上游戏,便也跟着上游戏,并且成功找到伍妹,与伍妹一起玩游戏的事情。
哪曾想到……会有意外呢!
有一天伍妹忽然不再上游戏了,他打电话去询问伍爷,被伍爷告知伍妹有任务,他只得失落的回校,又投入军校的生活中。
在荣镜的出色能力下,军校甚至给了他特例,只是用了短短两年半的时间就被特殊单位看上,进入了他的前单位,成为一名实战机动特种兵,为国家解决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危机。
是的,荣镜之所以在军衔上晋升得比伍妹还快,并不是因为比伍妹当多几年兵,而是他与伍妹同样是特种兵,但一种是与真正的死亡对抗,另一种则是演练实战,作为第二机动队伍。
荣镜想,在同样的身份背景下,他和伍妹在一起,就不会再有人阻止了。
哪曾想到,伍爷发来消息,说伍妹遭遇到的,那场演习意外的事情。
那场意外原本并不是什麽大事,伍妹虽然受了些伤,但并不影响,但糟糕的却是,因为那场演习意外,让伍妹想起了让她之所有会患上自闭症的原因。
伍妹病发,前所未有的严重。
在这种关键时刻,伍爷几乎是求着荣镜不要去见伍妹。
因为荣镜的遭遇、荣镜的目的、荣镜的心思……都会影响到伍妹的病情。
荣镜要见面的愿望再一次落空。
他又开始继续等待,一边用生命去做任务来克服自己越来越不受控制的病情,一边等待伍妹的健康痊愈的消息。
哪曾想过,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费尽心思的调到伍妹的所在单位,又主动讨了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挑新兵的任务……都是为了能快一些见伍妹而已。
只是这样的过程,荣镜是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伍妹,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路。
他只会告诉伍妹……
“姐姐去当了帅气的特种兵,我也想,所以我就来了,不过我的兵种与姐姐的兵种有些不一样,又不在同一个单位,加上保密条令,我到现在才有机会调来姐姐这里,和姐姐在一起。”
荣镜的回忆有十年,但说出口的话只有那麽几句话。
伍妹听完他简短的解释之后,忍不住问他:“干嘛非要跟我一样当特种兵?多累?”
荣镜站起身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将坐着的伍妹抱在怀里。
“不,不累。”
他闭上眼睛,将刚刚因为回忆而涌出来的魔症给压了回去。
“一点儿也不累。”
如果他不来伍妹身边,那样才会累。
“对我来说,姐姐你才是我的家人。”
对于荣家那些人,他从来都不承认。
伍妹不知道荣镜的心理,只当荣镜他太想念她了,还是当初一样喜欢粘着自己的伍弟,犹豫了片刻,便还是伸出手,缓缓抱住了他宽厚的背脊。
“傻孩子……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家人的,那些可是与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呢!我只是半路捡来的姐姐……”
半路捡来的姐姐?
背着伍妹的荣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渐渐清明,并放出阴冷冷的光芒。
不,伍妹她永远也不可能明白,她对他的重要性。
“赵立恒,你快点儿啊!就差你了!”
“好,来了!”
赵立恒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将手中的扫把放好后,便转身离开井边,将刚刚印在脑海里那副男女相拥的唯美画面给忘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