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小组指挥部。
雪白如昼的明亮灯光下,贺司令却是面色晦黯,心有凄凄然:“……”
他这大半生带兵征战无数,从来都没有挨过处分,更没有上过军事法庭,如今却极有能因为对部下管教不力,而不得不面临被军法处问罪的处境。
虽然他是给沈翊骁下了死命令,但这小子认准了的事,他还真的拦不住。
就怕沈翊骁会一时冲动,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给他出岔子。
尤其这次的任务中途生变,沈翊骁原本是不愿意接受命令的,可这次的任务又非他不可——
因为这个假林若初分明就是冲他而来的,他这才将计就计,让沈翊骁顺势接下这“美人计”,进而直捣黄龙,一举扫掉祁国富这个为害民生、作恶多端的非法犯罪社团。
再想到沈翊骁一腔热血,心存正义凛然、满怀雄心壮志,若是牺牲在战场上,或是死在敌人的枪下,那也算是烈士英魂,死得其所。
若是被儿女情长所累,毁了功勋荣誉和大好前程,被军法处置,岂不可惜?
贺司令心里着急,面上更是愁眉不展,“抓捕方案已经实施了,这小子没事儿给我拖什么后腿?!”
他烦躁地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瞥眸之间,看见沈仲华与钟副主席互相对视一眼,却没人给他支个招,顿觉心头怒火更甚!
浓眉一横,竟硬生生地怼上了沈仲华:“我不管!老沈,你儿子给我捅的烂摊子,我要是被撸下去了,说什么也要拉上你当垫背的!”
沈仲华:“……”这个老贺!儿子犯的错,还兴连坐之罪,怪到当爸的头上么?
简直就是根深蒂固的老封建、老古板!
钟副主席也被贺司令气急败坏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调侃道,“怎么,你还想拉着沈司令一起上军事法庭,当一对难兄难弟?”
贺司令恼得一下子拧过头去,愤愤地道,“也好,有个伴儿!”
钟副主席和沈仲华无奈对视一眼,“这个老贺!火气真够大的,难怪手底下的兵也一个个脾气大得很!”
这下贺司令却不服气了,“八大军区,我手底下的精兵强将也最多!”
钟副主席哈哈大笑,终于给出了指示,亲切地拍着沈仲华的肩膀,朗声道,“沈司令,他说的也对,他的得力爱将毕竟是你儿子,你还是得管管。”
沈仲华汗颜不已,钟副主席长居高位,第一次拍他的肩膀,却是托了沈翊骁的福,登时战战兢兢地表示道,“属下遵命。明日即抵京好好教训这小子一番……”
谁知,贺司令一听又急了,“你教训他干什么?好好劝劝他,安抚他,让他给我老老实实完成任务就行了!”
沈仲华:“……”要骂的是他,要护的也是他,这个老贺也真是的!
不过,钟副主席也赞成贺司令的意见,遂拉着沈仲华坐下来,三人一起细细地商议起来……
翌日清早。
许子建在前往军部秘密基地之前,特地绕道至京大校门口,给沈翊骁捎去一份热腾腾的早点。
清晨的微凉薄雾里,黑色的军用悍马依旧隐在郁郁葱葱的洋槐树下。
主驾座上的首长大人正在调测望远镜的焦距,一次次地从早晨密集如流的忙碌人潮中,努力追逐上少夫人的倩丽身影……
许子建轻轻摇头,将手中的早点搁在车前的整理台上,便转身离开——
沈翊骁侧眸看了一眼他带来的早点,冷峻的唇边却难得地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把这个给少夫人送去,她今天还没有吃早餐。”
苏乔喜欢吃甜的,看见这碗豆腐花,一定特别高兴。
许子建关上车门的动作滞住,踌蹰了一下,才回头道,“少夫人不会要的。上次,她还说要把戒指还给您,我推掉了。”
沈翊骁脸上的笑意褪去,拿着望远镜的双手也微微一颤,“……”
心脏,钝钝地疼。
他曾经深深地热吻着她,请求道,“苏乔,你要相信我……”
也曾经紧紧握住她的纤纤十指,立下誓言:“婚戒为证,我,沈翊骁,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抛弃我的妻子苏乔!”
可是,苏乔,不能相信我吗?不能再等等我吗?
许子建将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不觉又轻叹一声,“对了,早上二夫人打电话来,说是二少爷在军事技能考核中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今晚会在路府设一桌宴席,请少首长务必赏脸出席。”
路致雅和沈仲华离婚后,虽然平素跟沈家不再有来往,但是,事关沈翊帆的学业与前程,却还是会通知沈仲华和沈翊骁一声。
“二夫人说,大首长今晚也会到。”
沈翊骁敛去眸底的思绪,侧眸看了许子建一眼,又漫不经心地道,“是吗?昨晚打电话的时候,沈翊帆并没有说这件事。”
许子建也觉得挺意外,“我当时也是这样回复二夫人的,但二夫人说考核是临时提前的,少首长,您看?”
校园内传来一声突兀而尖锐刺耳的上课铃响,沈翊骁看见苏乔背着书包进了课室后,才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沉吟片刻,“那就去吧!把云姐的照片也一起带过去,让沈翊帆仔细辨认一下。”
许子建一一记下了,临走前,却又有些欲言又止,“少首长,她还住在路府,您今晚过去,恐怕免不了要走一下过场。”
他没有说“她”是谁,但他知道,少首长知道他指的是谁。
果然就见主驾座上,首长大人凌厉如同鹰隼般的眸子随即冷冷地扫了过来,“你陪我去祝贺一下沈翊帆,告诉他们:我有紧急军务在身,不能久留。”
许子建却还是不敢大意,纠结地一直在挠头:
“少首长有所不知,她这几天一直在公寓附近逗留,逮住我和肖程就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虽然您一直用军务繁忙当借口推托她,但路府毕竟不是军事重地,她肯定还要找机会跟您亲近,才能窃取到情报。”
“我是担心,她会在宴席上提出,搬到公寓来跟您一起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