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抬起头来看他,嘴角的血迹和眼里流下的泪缠绵在一起。
数天之前遭遇到暴力时我也曾对他言过离婚二字,那时,我没有流血,也没有流泪,我干净着一张脸只因血泪都流到了心里,淤得我心生疼。
此时再对他说出这两个字,却似乎是为那陈旧的血泪找到了正确的道路,于是,它们汹涌着奔出,花了我一张脸,却让我的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想,这应该就是,放下的感觉吧……
真好。苏辰生,我终于可以忘记你……
嘴角不觉便浮现出笑意。
只是我并不知道,这笑意究竟代表的是快乐,还是悲伤。
冬季的夜愈深,雾气也愈浓。
苏辰生笔直地站在我的对面,与我相隔尚有数步的距离,就在那沉寂的时刻,我抬头看他,竟突然发现,那一瞬间,雾气的浓郁,已让我根本看不清对面他的面容。
只听见他的声音,清冷而沙哑地从雾气的缝隙间穿过。
“盛华瞳,看来你终于是想通了。你能这样想,我表示很欣慰。最怕女人死缠烂打,要不,就是要死要活,靠作践自己然后利用对方的同情心来留住对方。说实在话,之前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变成那个样子,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多虑了。实不相瞒最近几天我确实很忙,抽不出时间来,但是婚,肯定是要离的。我想你应是知道我的,我苏辰生决定了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更改过。”
平平淡淡客客气气的语言,真是难得从苏辰生口中听到。那个站在几步之远,面目模糊的男人,我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个陌生人。
“好……”我点头,“你给个具体日期,我绝对保证随叫随到!”
对面的声音静了一会,突然说,“今天晚上。”
我以为听错,不置信重复:“今天晚上?”
苏辰生点头确定:“今天晚上!”
我愣了半天后依然不解,“民政局晚上好像都不上班的啊?”
我听见苏辰生在冷笑。
就是那种对白痴的冷笑,好像我刚才兴高采烈地做了一道加法,却是一加一等于三一样。
“谁说民政局晚上不上班的?”他说。
他如此肯定的语气让我不得不质疑起我从小建立起的常识系统。
我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从地上拾起了他的薄呢大衣,不声不响地转过身去。
看我还愣在那里,他很讽刺地笑,“刚刚不是还说随叫随到吗?怎么?难道你只是说说而已?”
我蹙眉,完全不知他搞的什么鬼,但既然说了随叫随到,我便不能自我否定。
只好跟着他走。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身上薄薄毛衣无法抵御,我缩起臂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辰生,等等,我外套还在星光里面,我去拿了马上就出来。”
我向苏辰生打招呼,一边转身就往星光的另一面转去。
“你说的是那件Celine?那真的是你的外套吗?”
苏辰生的声音有些大,让我不由自主便是一愣。
那不是我的外套,那是林晓风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