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穿越过霓虹满天,穿越过流光溢彩,穿越过高楼大厦,然后向郊区行进,一路上车辆逐渐减少,可是他的车速越来越快。好像随时都可能翻车,陆川纪想,要是可以把她的抱歉全部包括尽这场事故,那么死而无憾。
她闭了眼,解开安全带,手松开扶手,就那么做好姿势,好像是随时有英勇献身的可能。
王之其侧了眼看看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耻,他那么做是因为什么,真的是想和她同归于尽吗?不,他不想死,也不想她死,他要他们活得好好的。
他只是想吓唬她,想让她别再那么磨人。
猛一个急刹车,陆川纪往前面窜了窜,可是马上就被一双大手拉住,稳稳的落在椅子上。她还在刚才的震惊中短暂失忆,然后王之其就俯身上来,炙热的嘴唇透过薄薄的丝质抹胸裙,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她微微张了张口:你干嘛?
然后听到耳边响起他的声音: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她一直希望的?对啊,她不止一次的问过他的,"为什么不和我上|床?"
"现在…为什么?"陆川纪感觉到椅子被放倒,她平躺在椅背上,貂皮坎肩已经被扔在一边,此刻她胸前白皙的皮肤裸露空气中,让王之其控制不住。
仅仅只是几个字,王之其却听清了,他含糊不清的搭话:"是时候了。"
根本不算回答的回答,他的吻一点都不含糊,也不温柔,好像是为了故意惩罚的粗鲁暴戾,可是陆川纪却咬紧牙关坚持。
"川纪?"他的嘴唇覆盖在她性感的锁骨上细细撕咬。
陆川纪沉浸在这欢愉中,意识有些朦胧,并未听清。
"川纪?"
"嗯?"她好不容易神智清醒些。
"明天我们去民政局领证。"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通知,他从来就是爱做决定的人,哪怕前一刻他还在说我给你时间考虑。
哪有人这种时候说这种正经事的,不是应该讨论一下的吗?
"唔。"
"答应了?"
"嗯。"陆川纪已经大汗淋漓,她抓着椅座,只觉得手指深深的嵌进去。
身上的男人却笑出来,嘴唇还不忘在她的白皙上贪恋流连。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吗?
王之其想,应该是吧。
陆川纪,好像这一辈子我都在追逐你的身影中度过,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不管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是你不在身边的时候,你永远像一棵生命顽强的小树苗在我心头摇曳生威。
也许是习惯使然,也许是我真的不想忘记。
哪怕全世界都说你是有心机接近我,只要你说你没有,我就相信。
"川纪,我爱你。"
"唔。"陆川纪已经睡着了,听到王之其说话的时候,不知道是睡着时候的梦呓,还是真的听到了。
月光如水,斜斜的倾泻下来,透过玻璃窗照到陆川纪白皙裸露的皮肤上,好像镀上一层银粉,泛着点点亮泽。
王之其笑了笑,虽然她身上盖着薄薄的毛毯,怕她冷,还是拉过一旁的貂皮坎肩给她盖上,与其说刚刚的激情是他觉得是到时候了,更多的应该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和情欲好像要冲破胸膛迸发出来。
他自以为自己有绝对好的控制欲,可是他发现最终还是看高了自己,尤其是面对陆川纪这个女人的时候,所有的控制都是浮云。
他满意的看着安静沉睡的女人,拿了烟开门出去。外面的冷风嗖嗖,加上还是在人烟稀少的郊区,更加冷气十足。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马上还是调整了姿势。
香烟夹在手指尖,深吸一口,冗长的烟雾从嘴里吐出来,密密麻麻,从浓郁到稀薄的时间,他始终盯着夜空看。天上没有星星,月亮被云层遮盖,只露出半边脸。
王之其抚了抚眉心,他自认从来没有事情让他如此殚精竭虑过,也不会让事情演变到这种无法收拾的程度,可是刚刚说出口的那件事,他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担忧。不夸张的说,他在害怕。
"在想什么?"清脆的女声从背后传来,以及同时覆到肩上的毛毯,还带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
王之其一只手还夹着烟,火星在黑夜中忽明忽暗,像萤火虫上下翻飞。
"没什么。"他故作镇定。
她也没再讲话,他也不说话,各怀心事的两个人沉默的好像刚刚激情的不是彼此,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王之其熄灭指尖的烟,颀长的身体斜斜的靠在吉普车上,身心俱疲的感觉,他有些累,眯了眯眼睛。侧头看了看身侧的女人,仍旧仰望着天空,好似浮想联翩。
她的脖子上依稀散落着波浪般细腻的长发,被风一吹,散开,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面有点点细碎的紫色印记,黑暗中格外显眼。
王之其眸底漾出些笑意,有了一丝温暖。因为在今天的会场上,他离开的一刹那,全身僵硬。他做得一切努力,花得所有心血,全都没有意义。
手机在车内响起来,王之其敛了敛心神,陆川纪也同时转过头来,眼神直直的盯着他。他却好似没看到,打开车门,镇定自若的拿出手机,是Smart。
"喂。"
"少爷,你现在在哪呢?"那头隐约传来记者们吵杂的声音,他光顾着自己心情不好,都忘记了那头的媒体记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之其皱了皱眉,稍稍走远了些:"你先挡着,我明天下午回来。"
"可是…"Smart明显的欲言又止。
"不行吗?"他挑眉,今天的事情已经够他烦的了。
"…好。"迟来的回复,然后王之其就挂了电话。如果可以一直待在这种地方,没有争吵斗争也是极好的享受,可是他注定不属于这里。
王之其背对着陆川纪,挂掉电话转身的时候,她还望着他,风撩起她的发丝,在两侧飞扬,岁月静好的样子。
可惜,王之其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她的美好只是外表。
"走,上车。"王之其对正她的目光,低声说道。
"回去了吗?"陆川纪问。
或许从昨天开始,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也许是她想太多,早点承认她的感情,或者说明自己的目的,都比在有那么多媒体记者的面前拆穿的好,毕竟他是爱她,他信任她。
现在的他们,淡淡的关系,淡淡的感觉,她甚至感觉的到他对她的怒气还未彻底消褪。
王之其并未接话,直接拉开车门进去。换做以前,他会多么阳光的笑着替她打开车门,然后做着绅士的动作,他是人前的王氏总经理,人后的阳光大男孩。
而现在的他镀上一层冷漠和疏离。
自觉无语,陆川纪细长的眉毛拧到一起,马上又舒展开,他是有权利这么对她的,就像这辈子,除了他,她也不会再嫁给任何人。
车子一晃晃的上路,她靠在舒服的椅背上,眼睛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不知道是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多久,可是她确实莫名心安的。摇摇晃晃的,然后她又模模糊糊睡过去,他们,好像奔上一场私奔的旅行。
好想一直就这样下去。
陆川纪觉得现在的状态就像她以前很喜欢的一句话:不管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怎么变,我只要确定你在身边。
现在,王之其,我也只要确定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我的骄傲,我的自尊,我的野心,都不要了,可以吗?
陆川纪闭上眼睛,心绪变得难以有过的平静。这一回很安静,没有做梦,只是一片苍茫的白,漫无边际。
如果不是王之其叫她,她也许会一直这样睡过去。她醒来的时候看了看表,六点钟,还很早。
王之其并没有绕到她那边,而是径直去了里面。陆川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好像昨天以后,她忽然顿悟了很多道理。
譬如她最大的野心,最大的梦想,在面前王之其彻底暴怒的时候,也变得微不足道,她现在愿意放弃那个目的,只为了迎合他的原谅。
她轻轻推开门下车,走到正门才发现,这是康乐精神病院。
门口零星有几位阿姨在打扫,看到她进来,对她微微一笑,很友好的样子,很和谐的画面,好像时光的河流静静流淌,这才叫生活。
她愣了愣,然后里面有个声音在叫:"陆川纪!"
这算是暴怒之后的忍无可忍吗?以前他不会这样,还是他怕她看到精神病院就跑了,不肯进来?
"来了。"她应声,加快了脚步。
老实讲,陆川纪确实好奇,究竟有什么人住在这个地方,在去民政局之前为什么先来这里,但是在进去之后,一切恍然大悟了。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时光略去十多年,依然灿烂的开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脸上,她就是崔美慧。
"之其…"陆川纪有些局促,说到底,她从来没有在王之其陪同的情况下见过他的父母,他们都是那样的大人物,根本看不上她这样的小人物。
"我妈。"王之其望着在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半蹲在她面前,手牢牢的握着那只历经沧桑的手。
曾经盛极一时的崔氏大小姐,那么盛气临人的女子,现今也只能坐在轮椅上,她的唇角始终勾着笑意,对着他们笑。她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可是这样的她每天过的很开心。
陆川纪走过去,站在王之其边上,伸手抚上他的肩膀。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王之其笑笑:"我没事。"
拢了拢眉心,他起身,挨着崔美惠说:"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以后我会把我妈接回半山别墅住。"
陆川纪闻言,点头示意。作为儿子,赡养父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她知道王之其话中有话,只是她在等着他自己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