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飞飞一开门,与门外的人打了个照面,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察觉到异样,楚帆抬头望去,刚刚还挺惬意舒缓的眉宇瞬间便拧到了一块儿。
门口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安静了好几天,又突然出现的傅挽青。
她手里正拎着一个食盒,透过竹盖子,隐约还渗出暖暖的热气。
许是没有料到飞飞也在病房里,傅挽青的脸色有瞬间的僵硬,但也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她冲着飞飞扬起嘴角,推开门极其自然的走了进来。
看到床头柜上正放着补汤,以及楚帆手里还端着一碗,傅挽青不见丝毫尴尬,依旧娴熟的从自个带来的食盒中拿出一个保温盒,一打开,浓郁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病房。
"这个是我熬了一上午的,你喝一点儿吧。"没等楚帆答话,她已经自顾自的找出勺子和瓷碗,径自盛了一碗,递到楚帆跟前,还试图接过楚帆手里已经喝的差不多的补汤。
"不需要,我已经饱了。"冷清的吐了一句,他转手,绕开她的手,将手中的碗仔细的放到床头柜上。
手中的汤碗因为楚帆的话微微一震,荡出了些许漪涟,傅挽青没说什么,收回了手,冲着还杵在门口的飞飞温婉的开口:"飞飞,你饿了吧,妈妈煮了很多,一起过来喝点吧。"
看吧,有小叔在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后备,只有她被小叔冷落了,才会想起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
为什么她可以当成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不愧疚,她不自责吗?在她心目中,他到底算什么?
飞飞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过来,却不是去接傅挽青的碗,他打开安雅给她带过来的保温盒,倒出了一碗汤,一口气咕噜噜的喝完了,然后随意的抹了抹嘴巴:"对不起,我也饱了。"
傅挽青的脸色终于有点挂不住了,她伸手拉过飞飞,想整理整理他的衣着,却被倔强的男孩生硬的躲开了,傅挽青僵着手,纤细的十指紧紧的捏着儿子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却毫无波澜,嗓音温柔的俨然就是贤妻良母的榜样:"你好几天没回家了,在外面玩的差不多了,就跟妈妈回去,你太爷爷很想你。"
她的语气那么肯定,并不是征求,也没有愧疚,好像她之前亲口说的他不是她的亲儿子就跟没这回事儿似地。
飞飞退了几步,缩到楚帆身边,一双大眼睛瞅着她,坚定的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我要跟童阿姨和小叔在一块儿!"
童阿姨!
三个信号极重的字让傅挽青顿时沉默了,她看着儿子,没有丝毫脸部变化,只是那双眼睛,透着淡淡的冷意,这让飞飞第一次不由自主的将自个从小就尊敬着的母亲跟白雪公主的后母联想到了一块儿。
"你先回去吧,飞飞跟着我,不会有事儿的。"楚帆终于发话,伸出一只手,安抚性的搭着飞飞。
静默了好一会儿,傅挽青终于点头,她转身准备回去,飞飞却在身后叫住了她:"妈妈..."
傅挽青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神情透着软化的迹象。
"你把汤带回去吧,我和小叔都不会喝的。"
视线对上,她将双唇抿成了直线,然后脚步一抬,直接关门离去。
她花了十多年都留不住一个孩子的心,竟被一个陌生的女人轻而易举的打败了。
甘心吗?绝不!
"护士小姐,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楚帆的病人,他住几号病房啊?"正埋头办事的护士因为安雅的话抬起头来,狐疑的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整个医院谁不知道,加护病房里躺着一个位高权重的病人,是楚司令的嫡孙,连院长都亲自再三交代过,不能有一丁点的差池,更不能放陌生人进病房探病。
前几日,她就被几个来探病的官小姐弄的一身呛,全都趾高气昂的不把人放在眼里,她只是例行公事让她们登记姓名,反被大骂了一顿,现在心里还憋着火呢。
这会儿又上来一个找楚帆的,别提还好,一提她就浑身冒火,没好气的回了声:"我们医院没这个人。"
不会啊,飞飞明明说过就是这家医院的,只可惜她没有问清楚是哪个病房。
瞧着脸色不太好的护士,本着礼貌,安雅还是道了声谢,无奈的转身准备离开。
许是没想到自个这么凶的脾气,对方也没在乎,还好声好气的道谢,毕竟是有职业道德的,护士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咳了声,说道:"喂,小姐,楚少爷在四楼的加护病房。"
安雅惊喜的转身,连连点头道谢,匆匆忙忙往四楼走去。
护士失笑的摇摇头,这个官小姐倒是还不错,一点儿派头都没有,还挺懂礼貌的。
她不知道的是,安雅哪里是什么官小姐,她只觉得像楚家这样的大家,来探病的必是官场商场上的大人物。
医院很大,安雅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四楼的加护病房,可是她没有过去,只是躲在最近的一条过道上。
她看的见病房的门是半掩着的,怕自个一旦靠近,就会被感官一向灵敏的楚帆发现。
呼呼喘了两口气,等到护士拿着温度计进去量体温,她才敢小心翼翼的挪近一点儿,凑到门口来。
病房内,依稀传出飞飞和他的声音,有说有笑的,听那精神头不错的声音,身上的伤应该没啥大碍了,她扬起唇角,受了他们影响,竟也不知不觉的笑了,是放心的,也是欣慰的。
看也看过了,也放心了,安雅不敢久留,正打算掉头离去,却见走廊到底的电梯门里走出三个身影。
她吓的一颤,匆匆忙忙转身,刚好有个护士推着推车走在前头,她借机躲到了推车的前面去挡住了身影,然后快步溜进了拐角。
那三人正是韩惠伊,韩思芸和秦浩然。
六年过去,韩惠伊依旧看起来那么强势,永远都是一身一丝不苟的套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盘成髻,那张保养得体的脸上在没有丝毫面部表情的时候仍旧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