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妍双刚在泛着云雾的竹林中晨练结束,转身欲要回竹坊时,便看见攀瞒牵牛花的篱笆上站着一只熟悉的银白色白狐。
白狐依旧是高贵典雅,周身透着仙气,但仔细看时却能看出其眉眼之间的疲惫沧桑感,妍双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眸光滑过涟漪,这只白狐的状态怎么看着像从极远的地方奔波而来呢。
“白言仙狐为何每次出现都是如此的神秘莫测呢。”妍双声音带了几分冷嘲,这家伙,她可是还记着他不问便把她送回竹坊的不满呢。
对于妍双话里行间的嘲意,白言自然听得清楚,其实早在妍双晨练之时,他便已经来了。
三日前送她回来,他便赶回了弱水之渊,以那人的敏感回到天宫绝对会前去弱水之渊确认一番的,果然他刚到弱水之渊换了一身衣服,那人便来了。后来,……。
白言看着在竹海里不辞辛苦晨练的妍双,眸光之中全是一副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看来,她确实在迅速的成长。
在妍双缓缓踱步移近时,白言清幽凛冽的眸光停在了妍双的身上,在窥视到妍双体内那淡红的印记时骤然停住,眼底浮上了几抹惊讶,随即又掩于眸底之下。
妍双见白言一直盯着她看,虽有几分不自然,对白言的查探也明白了几分,想必他是在查看那朵双妍花在她体内的情况,来得正好,她现在也正好有问题请教他。
“白言仙君可还有疑惑。”妍双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期许的看着身前的白言。
白言收回打量的眸光,抬眸看向妍双的眼眸,在那泛着清冷又带着魅惑的眸光中,白言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她眸中的困惑和求告知的急迫。白言嘴角隐隐而勾,等着妍双开口。
“既然仙君已无困惑,那么仙君可否解一下我的困惑,”妍双终是失了耐心,急切的开了口。
“你有何困惑!”白言看着急切的妍双,淡淡的应了一声。
在一阵沉寂中。
“我是谁!”妍双红唇一张一合,缓缓又清晰的吐出了这三字来。
一阵风刮过,竹林摇摇晃晃,飘下了片片竹叶,云雾依然缭绕,并未受到风的波及。
白言清幽的眼眸微开,眼角滑过一抹惊讶,本以为她会问双妍花之事,没想到她竟是跳过双妍花直接问她是谁?
在妍双带着期许的眸光下,白言眨了眨眼角,思忖着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显然,他也并未有想瞒着她的心,一千年里失去的东西太多,虽然这一千年里他都在看着她出现又消散,但离他想要的终究还是差得太多。
自西界一事,妍神千年回归的事已经传了开来,如今六界皆知不久之后她即将回归,他能等,可是他怕他等到的结果,所以。
“你是要问现在的你是谁?还是上一世的你是谁,又或是你问的是更早之前的你,比如一千年前。”白言淡漠而言,言语之间带着浅浅的苍茫荒凉之感。
一瞬间,妍双竟感觉到呼吸少了半拍,为何她刚刚会从这只白狐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历经沧桑万载空寂的苍茫之感。
随即,妍双眸光滑过复杂,她现在是在弄清自己的困惑,怎能受了这只白狐的影响。不过,他的回答倒叫她惊讶,随即便进入呆愣。
显然,妍双被白言这个无里头的回答给乱了思绪,她问她是谁,他的回答也无半分问题,她要问的到底是哪一世的她,不过,千年前?妍双思虑到这里,竟察觉周身的血脉流动加速了一般。
妍双蹙了蹙眉,为何她会对千年这个词敏感?而白言又刻意言了一下,莫不是她与千年有着不浅的羁绊?
“我倒是忘了你是一只修炼成仙的白狐,自然能看透人的前世今生,不过既然你如此说来。我倒是好奇传说中仙人能堪破生死,猜透人的前世今生的传言是否属实,不如白狐仙君便说说,千年前的我是谁。”这一世她实在清楚不过,不问也罢。
白言眸光一停,移开看向妍双的眼眸,她还是如此敏感,白言一双深沉凛冽的眸光落在被云雾围绕的竹海中,仿佛透过雾里,看到了什么。
看着突然寂静下来的白言,妍双抿了抿唇,莫不是她千年之前淡如尘埃,无故事可言,竟让这只白狐骤然安静,又或是她千年之前身份不一般,有惊天之举,也是让这只白狐难以启口。
“怎么,刚刚是白言仙狐自己说的千年前,如今又静而不言,莫不是修炼道行不够,刚刚只是在夸大其力,如今在想着如何周全我的困惑?”
“芳华亘古,偏执众生,千年一赌,结局未闻。”透过浓浓的云雾,茫茫的竹海,白言仿佛看到了弱水之渊那言笑自信,偏爱众生的她,只是如今失望仿佛更大一些。
淡漠而言,简简单单,却又能感受到说话之人之间的隐隐叹息。
妍双眼眸流转,慢慢在脑海过渡白言的十六字解言,这十六字蕴含的故事不浅啊!不过,妍双还是一脸困惑,白言的回答太过简洁,无端的平添了她的困惑。
“我千年前莫不若是个仙人?”妍双再问,世人常说,神仙在天上住久了便会投胎到人界来体验人类的七情六欲,莫不是千年前的她她也是如此?可是,又有什么地方说不通呢。
“你还未回答千年前的我是谁。”妍双问完,一双锐利清冷的眸光直锁白言,那眸中的冷峭锋芒让白言微挑眉头。
白言收回落在雾里的眸光,回眸凝视妍双许久。
一人一狐就这样静静的在竹海沉寂。
半响,白言缓缓而道。
“天界弱水妍神。”既然她想知道,他自然不会瞒她。
果然,妍双双眸突然闪过暗芒,依那离渊妖君所说,弱水之水,能溶血肉,能化白骨。
那朵双妍花乃是神物,自然通透灵性,绝不会随意入主它人,那日,她可是清楚的看到了那朵双妍花吸了整条弱水之后才入飞了体内的,若是双妍花对她有半分的伤害,只怕她现在已经是灰飞烟灭了。
而白言,妍双抬眸看向白言,他到底是何时跟着她的,真的只是在南荒?
还是之前这只白言就已经在观察她了,她敢肯定,那弱水妍神绝对与这只白狐有不浅的羁绊,不然他对她的生平居然透彻如此之深,而且在提到那妍神时,他深沉凛冽的眸光中竟能扑捉到一丝的柔情,
而且,回忆南荒种种,若没有这只白狐,她真的会走到那生长双妍花的西界去?
“既然我千年前是弱水妍神,如今为何却是难以凝聚仙力!”若她千年前是仙,投胎千年后魂魄自然也能继承几分当年的灵力吧!为何她竟是连仙力也凝聚不了,妍双蹙了蹙眉,显然极其困惑。
白言阖上了眼,露出了眉间的疲倦,并未回答妍双的问题。
妍双等了半响不问下声,仔细的看了一眼白言,发现其双眸阖上,轻微的狐息带动了鼻尖的绒毛。
妍双额间滑过几条黑线,嘴角微抽,她在那里好整等他说话,结果他竟然睡了过去,饶是她脾性太好,也忍不住满腔怒火。
妍双红唇白齿交错,噔噔磨响,漆黑的眼眸瞪得极大,奈何眼前的白狐双眸依然而闭,对身前的怒火不甚在意。
妍双不由冷嗤,恢复了原先的正常,和这只白狐计较似乎显得太不明智了一些,反正他早晚会告诉她,她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随即嘴角微勾,提步进了院子来。
白言觉察身前的人走远,缓缓睁开了合上的眼眸,这丫头脾性倒是越来越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