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找客栈,店家见他们弄进来两个大活人,肯定吓得去报官,但他们又没有地方可用,思来想去,陈风剑决定:"去刘家,先借他们的闲宅子用一用。"
"这您可得想好了,万一这刘家也不是无辜的,我看您怎么收场。"王齐警告道。
"你还不知道我?"陈风剑不在意这些,"就算我住在他家祠堂里,他家犯法,我照抓不误。"
王齐心说,住人家祠堂里,人家祖宗十八代看着你,吓不死你!
于是,段希元捂着快要炸开的脑袋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可以称得上衣衫褴褛的人正盯着他看,他吓了一大跳,抄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
"段大人莫动手!"王齐就在旁边,忙伸手挡住枕头,解释道:"这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陈风剑大人。"
"钦差?"段希元怀疑地将两人打量一番,虽然他并没有看不起穷苦老百姓的心,可眼前这俩跟要饭的似的,开口说自己是钦差,正常人都会怀疑吧?
"你们有什么凭证?"段希元看出王齐是武功在身的,就收了手。
"谁天天带着那个出来?"陈风剑坐回椅子里,"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总会相信刘润清夫妻把?"
"你认识他们?"段希元惊讶了一下,忙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正说着,外头有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夏仲春端着托盘进来了,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段希元,顿时喜出望外,"段大人可算醒了!您之前那样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他们正在家里待着,突然门房传来话,说有个叫王齐的人上门求见,夏仲春和刘润清自然是知道钦差大人身边的护卫的名字,立即将人请了进来,然后就见到了打扮的一言难尽的两个人。
陈风剑不客气地要求借用刘家的空宅子一用,说是安顿段希元,他们有什么不答应的?立即就带人过来了。将看门的老夫妻撵走,王齐带着昏迷不醒的段希元和陈文浩就过来了。
这两人一看就是被喂了不少迷药,从知府衙门折腾到马车上,再从马车上折腾到船上,然后又折腾到这里,愣是没有一点儿清醒的迹象,要不是探到还有鼻息,他们还以为这两个已经没气了。
"我没事!"段希元嗖得从床上下来,光着脚目光殷切地看着陈风剑,话却是问夏仲春的:"这位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
"是。"
话音未落,段希元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说:"可算是把大人盼来了,江州的百姓过得苦啊。"
"段大人起来说话把。"陈风剑站起来伸手将跪在面前的男人扶起来,"情况我已经了解一部分了,剩下的还得段大人你协助啊。"
段希元重重地点头:"大人尽管差遣,下官已经竭尽全力。"
见他们有公事要谈,夏仲春将粥放下就退了出去,刚走到院子中,就见刘润清进来了,他让家人去采买了一些粮油蔬菜,怕别人发现端倪,就让家人给放在门外,自己一点点扛进来的。
"人醒了吗?"刘润清拍拍身上的白面问。
"醒了。在里头谈正事了,我就出来了。"
去厢房看了一眼陈文浩,见他还没醒,两个人就去了厨房,打算做一顿晚饭招待客人。
等王齐找到厨房的时候,看到两个人一个递油递醋,一个利索地炒菜,炒的差不多了,那位刘少奶奶就用筷子夹出来一点儿喂到刘少爷的嘴里,"尝尝咸淡。"
刘润清吸溜着嘴吃下去,竖起大拇指夸赞:"好吃,好吃。"
这才是人间烟火气吧。
两个人浑然忘我,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盯着他们看了好久,刘润清不经意一个转身,才发现站的跟铁塔一样的男人,"王大哥,可有事?"
"大人请两位过去议事。"
"正好。"夏仲春不客气地塞给他两个盘子,"饭做好了,边吃边聊吧。"
看着手里两只突兀的盘子,王齐哭笑不得,他的手可是拿刀的,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家务事?不过有不好再塞回去,端就端吧。
三个人端了两趟,才将饭菜全部端上桌。
陈风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这时候盯着桌上的饭菜两眼放光,这时候也不讲究什么上下尊卑、男女有别了,都坐下来一起吃。
吃掉两碗米饭喝掉一碗汤之后,陈风剑把嘴一抹,舒服的叹息一声:"太好吃了。"
饭既然是夏仲春做的,就不好让人家洗碗了,王齐认命的钻进厨房,蹲在井边笨拙地洗碗,这时候就不要求干不干净了,不摔了就可以。
房间里,陈风剑问刘润清:"刚刚段大人已经跟我说了,你有门路能弄来平价粮食,是也不是?"
刘润清点头:"可以,就是路途远时间长一些,因为江州大旱,周围的州县的粮食都跟着涨价了,要找平价粮食,得去外省。去年我就是从湖湘一带购入的粮食,后来价格微微上涨,我打算还继续走这条商路,毕竟打过交道,好过再去闽粤一带重新找。"
陈风剑问段希元:"官仓里的粮食够吃多久?"
段希元:"我曾要求典吏彻底清算过官仓里的粮食,发现账目上的数额跟实际相差甚大,实际比账目上少了三成,还都是一些陈米霉米,刨除这些,能吃的粮食恐怕只够全县百姓吃三四个月的。"官仓的粮食就是为了应付各种灾害用的,以往万一,毕竟从别处购入,远水解不了近火,这都是老百姓的救命粮啊。吴川县的情况还是好的,别的地方情况恐怕更糟。
陈风剑的脸黑如锅底,咬着牙骂道:"一帮蛀虫!"
段希元愧疚不已:"要是下官早就察觉到端倪,何至于现在让百姓无粮可吃?"
"这怨不得你。"陈风剑摆摆手,江南地富物华,哪个来当官的不吃一嘴的油?江南官场贪腐严重,沉珂已久,连朝廷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解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