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健帝刘怀头一次感到这宫中的夜是如此的漫长,他强自打着精神,想等着赵全来复命,可朦胧中还是睡着了。
恍惚中觉得有人推他,睁开眼却吓了一跳,却见杜筱菊口角滴血站在面前,“筱菊,你……,你这是怎么了?”他惊惶失措。
“皇上,是您下的命令扫平赤乌山吗?”杜筱菊问。
“是,是朕下的命令!”他答。
“您为什么不来救我,皇上,您忘了您的话了,千古得一人,生死永相随!皇上,您忘了吗?”杜筱菊声音凄切。
这时有叩门声,皇上见杜筱菊转身要走,就起身呼出:“不要走,筱菊,不要走!”
叩门声渐响,有夜风袭来,乍醒的皇上惊觉原来是自己在做梦,却出了一身冷汗,“进来!”他说。
刘全福走了进来,见到皇上虚脱的样子,就紧张上前:“皇上,您没事吧?”。
“没事!赵全可回来了?”皇上问。
“就在殿外!等着向皇上回禀缴匪一事。”刘全福答。
“快宣他进来!”皇上在床上起身,把刚刚的不祥甩出脑外。
天蒙蒙亮时,赤乌山寨的众人却都已安全撤离。
望着赤乌山寨方向,黑黑的浓烟遮住了一片青灰色的天空。众人心内都难过至极,那是他们赖以生存了六、七年的地方,经昨夜却毁于一旦。
纪尘远看着众人,此时,叶清欢昏迷不醒,急需救治,各位当家的神情颓废,有点一撅不振。他若再没有个主意,只怕人心涣散。他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刚刚我已将赤乌山寨的事情飞鸽传书与盟主,相信他老人家很快就会做出决定。”
果然众人听到此言,都抬头看他,有些期盼。
“这里离圣盟会的第七据点最近,各位如果有家室的,可先回家中躲藏,如果没有家室,就到那里聚合,等到盟主有令,再行筹划!”叶清欢说,他即刻修书一封给了一位当家的,教他交与据点负责人。
除二当家的许大光留下照顾叶清欢外,山寨中的众人都走了。片刻之间,山脚下只有纪尘远,许大光,杜筱菊,和昏迷中的叶清欢。
纪尘远向着杜筱菊说:“姑娘,本打算今天就将你送走,不想昨夜有此变故,稍下,我们将去山下的镇中为叶寨主治伤,到那时,我自会将姑娘送到安全的所在,现在,还望得罪了。”他翻身上马,将手伸与杜筱菊,却是要杜筱菊上马。
杜筱菊见前面,许大光已与叶清欢共骑一匹马,走得老远了。她犹豫下,伸出手,片刻后,她坐到纪尘远身前,耳边听着纪尘远说:“姑娘坐稳,在下失礼了!”却是身子一紧,纪尘远将她拥在怀中,车马扬鞭,疾驰而下。
这个镇子就是之前叶清欢带她来过的那个镇子,还是那家医馆,医馆主人还是少言寡语,手艺却是精湛,取箭、止血、去腐肉、包扎,不过两刻钟的光景都已做得妥当。
但却缺两味很重要的药材,“若是缺此两味,怕不好愈合。”馆主说,他看着纪尘远,接着说下去:“京都离这里来去不过半天,若是到了京都,不愁买不到药。”
“我这就去,定在天黑前赶回来。”纪尘远说,不想馆主却摇头,他慢条斯理地说:“纪公子的画相还悬在城门上,您忘了吗?”他看了一眼杜筱菊,却是不语。
杜筱菊突然明白了他那眼的含义,现在能去买药的,怕只有自己了。“若你们信得过,让我去吧!”杜筱菊说。
“如此甚好,我这就给你写药方。”馆主轻缓口气说道。
杜筱菊看到纪尘远似要说着什么,但却止住了,她接过药方,走到外面,来到纪尘远的坐骑前。
她只骑过两回马,却都不是一个人,此时,她有些紧张,纪尘远将马的缰绳交与她,“它很温顺的,放心吧!”
路上无事,杜筱菊来到了京都城,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时间,但却是头一次坐为普通百姓走在城中的街道上。
路过皇宫,远远的,见城门肃穆,离从那里出来不过几天时间,却似隔着冰火几重天。
买了药,她又一次路过皇宫,天色微黑,突然皇城内升起焰火,原来,今夜却是除夕。
杜筱菊看着那烟花灿烂,想着此时的那里,必是皇上与众妃子坐在城楼上看着焰火的,太后定会说:“太过奢华了,却只是刹那!”,必是有着皇子帝女绕在他身旁,喊着“父皇,你看,你看!”
丽贵妃定是被皇上捂了双耳伏在他的怀中,也许今年有例外,因为皇后也会参加的,那被他搂在怀中的又是谁呢?
每一年的此时,她都是做为奴婢在一边侍候着,而这一年,她却在宫外看着那繁华,不是说繁华如梦吗,确实如此。
杜筱菊心内凄然,她与他隔的,却是并不远,只有那道厚厚的宫门,只是,她却再也回不去了,不是不能,是不想。
她想到刺在叶清欢背上的那把箭,却是生生地刺在她的心上,皇上,你没想过要救我吗?原以为,你会,可,却是失望!
出了京都城门,她踩蹬上马,再回首,却见满空的姹紫嫣红,那里有一个她曾经的、虚幻的梦,此刻却是梦醒了,她甩甩头,坚韧地走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