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任离若宸在自己身上撩起一阵阵的热情,只默默承受,心冷时,不需一丝抗拒,只要那眸子望着离若宸,一点一点看透他。可是,灵月发现,她看不透。
离若宸要真是那么容易能看得透,又怎么会是离若宸?
心怀天下,傲然孤独,便是离若宸。
可是,他掀不起灵月的心,撩不起灵月的热情。
心渐渐平静下来,看着身上女子,娇柔身上遍布着他刚刚留下的爱痕,或深或浅。
而那女子,双眸如水,沉静望着他。
彼此衣衫不整,这空气,有些寒意。
离若宸停了下来,盯着灵月,“你爱我吗?还爱我吗?”如果,再一次被她如此否决了,离若宸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下去。每每问她,而她俱是不答。离若宸真的想听到她说爱,说爱着自己。因为,他们曾经那么刻骨的爱着。
灼灼双瞳深深望向灵月,却掩藏着一丝的不确定。
轻轻勾起灵月柔软纤腰,贴紧着自己身子,细腻肌肤一相触,便惹起了离若宸心底的渴望,只是灵月,仍无动于衷。他懂灵月,是个极倔的性子,你若是强逼她,她便任了你去,生与死都与她水灵月不相干。她本来就是极狠的人,什么都不在乎。
近着灵月唇,欲近,却离,“爱或不爱?”
灵月眸一转,轻抬头,抬手环上离若宸颈,娇柔唇瓣贴上离若宸唇,绵绵吻着,她唇冰凉,却更深的激起了离若宸的渴望。
离若宸扣紧着她,深深相吻着。唇舌交缠,几欲激烈。
灵月还是爱自己的?不然,如何会如此?
离若宸醇厚的气息占据了灵月全身心,那是他离若宸独有的。
曾几何时,灵月便想着,能与他离若宸这样一世缠绵。
只是,如今,缠绵也是一种恨。
轻轻咬着离若宸,渐渐用力。
空气稀薄起来,灵月汲取着离若宸的气息,她突然有过一瞬,想就这样要了他的命。
只是,她还不舍,还没让离若宸后悔,还没报复了他!
“月儿,月儿,原谅我好吗?”离若宸一边吻着她,一边说着,而手已经滑下去,要到那危险地带。
却突然被灵月抓住了,灵月抽离唇舌,只盯着离若宸望,眼里冷笑漫起,“堂堂离若宸,却也沉迷于女色!”轻吐兰香,近着离若宸,“床第之间,竟缚了你离若宸的豪情壮志!”她不过是引诱离若宸罢了,真情,再也不会有。兰花指轻挑起来,拂过离若宸脸,再度冷笑,“离若宸,今日里,我便告诉你!”望着离若宸,脸上俱是一片寒意与恨意。
“我水灵月,今生今世爱的就是你离若宸,哪怕你伤我,哪怕你要了我的命,我爱的也就是你!”一字一伤,最后是,“宸,我爱的就是你,除了你,这世上谁也不爱。只是如今,你再得不到我的爱!”
灵月缓缓阂上了眸子,她不知道这话说出来,会给离若宸什么,他若伤心,自己也会心疼;而他不伤心,自己更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不见不痛。
“不过是男女之事,你要便要了吧!”
活着,便行尸走肉。
离若宸不语,只紧紧抱着灵月。
她如此,自己该如何?有些话,还不能去说,如果说了,便不是离若宸。可是啊,灵月,你为何不理解我呢?
紧紧抱住,竟带着心碎。
难得离若宸出去了,留下了灵月一人在屋里。
他出去时,对灵月说,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
离若宸对她,好得没话说,万事依着她,可是灵月再也不会信他了。正如她对他所说,我爱的就是你,除了你,这世上谁也不爱。只是如今,你再得不到我的爱。
离若宸归来,不是要灵月如此的。
灵月的冷淡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过会如此。
若诗在醉心楼里等着他,关于战事如何安排还等着离若宸。
离若宸安排了战事,自在醉心楼里呆着,唇角时不时会凝起来,不是冷意,反而有些温暖的笑。
集石轩常年在各地经营,不管哪里有消息,都会及时传到离若宸这里。
任何风吹草动都落不了。
若诗在一旁看着离若宸,禁不住笑了起来,“果然,灵月一回来,你便不那么烦了!”离若宸这几日虽与灵月在家里呆着,但还是会在深夜里起来忙事的。
“她回来了吗?可我总觉得她的心还在离若寒那里!”离若宸笑着,不是嫉妒,有些释然。
“难得你想得开!”若诗并不意外,“要换以前的你,肯定要逼她了!”
离若宸在地图上画了几笔,“淝水之战,我军并未有太多损失,楚暄也在尽量保存实力!”微微叩着地图,“还差最后一步!”声音低沉着,而脸色也是越发的凝重。
淝水过河,便是梁州。
“你还要让灵月承受那些?”若诗问,离若宸选择了灵月,而灵月选择爱离若宸,这一路,够苦的。转身看时,彼此皆已沧桑浮现。
离若宸靠着椅靠,有些痛楚在脸上慢慢呈现,“灵月会承受得住的!她的坚强远超你我想像!”灵月到底能不能承受,离若宸不知道,只是让灵月那般,离若宸自己又何尝不苦?
若诗惟有叹气,“如今,全天下人都骂她祸水,这一场战,明明是你与离若寒谋划,却让灵月成为了你们的借口。红颜,终成祸水!”
离若宸已经忙完,却并未有要回去的意思。
“为何还不回去?”若诗问,离若宸舍不得灵月,今日倒有些意外了。
离若宸敛起剑眉,“我只怕已经伤了她心!”
灵月的心,早被自己伤得千疮百孔了,只是,离若宸无法。
“你舍得?”若诗看到离若宸那般,对于他们彼此之间的情,竟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深爱她,你又如何会舍得下她?”
离若宸苦苦一笑,“如何舍得?但,她是我的女人,也惟有她能承得起那些啊!”又如何不明白,若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把灵月逼上绝路的。只是,离若宸惟有如此。他的灵月,不会让他失望的。
离若宸久久未回来,灵月心里稍稍慌了下。
门轻一响,灵月抬头去看,那青衫玉立的人影,是否已经回来?
“又在看书!”温柔的声音传来,离若宸已经进了屋。
灵月心里平静下来,点了头。
看到灵月点头,而眉心眼底又似乎稍稍静了下来,便对她道:“可是在担心我?”离若宸如今做的事,很是危险。
那一刹间,感觉回到了新婚之时。
他忙着他的事,而灵月在家里等着他。
只是灵月道:“我在担心他!”他,指的是离若寒,而非离若宸。
灵月的话,没有让离若宸生气,反是拥着灵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吻着灵月脸,“月儿,等这些事都好了,我们再不闹了,好吗?”离若宸精心准备着,想到时候会给灵月一个惊喜。
灵月推开他,只道:“随你!”站起身来,再问一句:“你在外面吃过了吧?”
离若宸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的,可能早在醉心楼吃过饭了,而灵月自己还在等着他。
离若宸有一些意外,看到屋内桌上已经摆上了两道菜。
还是鱼汤,还是青菜。
灵月是在等自己吗?或许,灵月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么恨自己。
“我还没吃!”离若宸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灵月微笑,盛了碗鱼汤给他,“我跟醉心楼师傅学的!”有些事,只要用心去做,都能做得好的。灵月十指不沾阳春水,向来也不入厨房,今日里熬着鱼汤倒让离若宸意外。
“你亲手熬的?”离若宸喝了口,浓而醇,鲜美微甜。
灵月点头,坐于离若宸身边,“可好喝?”今日这般待离若宸,有些意外了。
离若宸放下碗,认真看着灵月,“灵月,谢谢你!”能得灵月如此,离若宸已经满足了。
灵月似乎放下了所有的恨意,只平平静静。
灵月抬头,发丝滑下一缕,落到眼前,忙想撩起。谁知离若宸手比她更快,轻轻帮灵月挽起发丝,“灵月,我们就这样好吗?”平平淡淡,如普通人家小夫妻一般。
微怔了下,而眸子里已经是温热起来,“宸……”灵月扑入离若宸怀中,抱紧着他,“就这样好不好?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世就这样好不好?”
从此,就这样了。
多久了,才听到灵月如此?
离若宸抱着灵月,“月儿,何尝不想过!就我们两人,什么都没有,就像现在这样。”灵月的话,那是人世间最美的期许,可是啊,离若宸不会的。
灵月等着他后面的话,却迟迟等不到。
鱼汤快凉了。
灵月笑笑,给离若宸盛着汤,“好喝吗?”问着他,用银匙挑起鱼汤来,喂离若宸喝。
便是最甜蜜的时候,灵月也不曾如此。
离若宸愣了下,灵月还是那个灵月吗?
不等他问,灵月已经道了:“不好喝?”黛眉微微挑起,眸里笑意浓然。
离若宸喝下那汤,又就着轻咬了下灵月纤指,“好喝,比我做得好多了!”岂止是好多了,离若宸那根本就吃不得。
灵月笑,“既然好喝,就多喝点!”手微微颤抖了,“我下次就不做了。”
“不做了?”离若宸反问。
灵月已经喂他喝着汤了,漫不经心的道:“我要你做啊,你不做吗?”
离若宸点头,“自然做了!夫人有命,为夫岂有不从的?”
喝完了汤,离若宸突然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站起来,却重重跌下来,灵月忙扶着他,“宸,怎么了?”
“头,有些晕!”强撑着,却见着灵月自自己身上解下了什么。
意识到了,急道:“灵月!”
只听到灵月的声音:“对不起!从此后,再也不会有水灵月在你身旁了!”声音冷冷,却让离若宸听着心里起了更多的痛,感觉到灵月吻上了自己的眼,“宸,真的爱你,无法管住自己的心,可是,又那么恨你!恨你杀我孩子,恨你对我不信任,恨你轻而易举的否决了我对你的情,对你的心。离若宸,就这样了吧!”
就这样了吧,人生,也就到此为止。
没有人能经受得住那么多的伤害的,灵月这些天,在离若宸身边,又爱又恨,爱恨痴缠,深情无情,都是离若宸,还不如就此诀别了,无言。
离若宸泪下,望着灵月远去。
只能怔怔望她离去,就这样离去了。
你忘了你的诺言了吗?
你说过要陪我离若宸一世,一路相随,不管如何,你都会在我身边的啊!当初,你便说了,准备好了与我一世走下去,你同意了的啊!
如果你没有准备好,你就不要答应我,又何必惹得我离若宸如此呢?
你要是不敢,为什么同意?要陪就得陪一世啊,哪里能半途而废?
水灵月,你欺骗了我!从头到尾,你都在欺骗我!
本是怒,可瞳却一点一点黯淡下去,自己何曾没有欺骗过灵月?自己对灵月所做的,更为狠。为什么要如此痛苦?
或许,离若宸选择水灵月,水灵月爱上离若宸,本就注定纠缠一世。
灵月拿走了离若宸的令牌,她清楚得很,表面上院子里就只有她与离若宸两人,实际上,暗里不知埋伏了多少人。不然,离若宸如何放心让自己一人在家里呆着?
才打开院门,便有人拦住了灵月,“王妃!”
灵月扬起令牌,“怎么?不让我出去?”
“不敢!只是王爷下了令,王妃不能轻易出去的!”那人低头。
“不能轻易出去,那王爷命我出去,也不行?”灵月挑眉,凤眸一沉。
那人虽有疑惑,但见灵月手中所持正是离若宸的令牌,思索了下,便道:“那我们跟王妃一起!”若是灵月出了什么事,离若宸必然要他们的脑袋。
灵月冷声,“王爷要我办的事,自是秘密至极,你们若不要脑袋了,便来!”寒风起,夜已深了。
那人怔了下,便让灵月出了院去。
出了门,灵月转头看了一眼,心里道句:再见了,离若宸。
是她水灵月毁了约,毁了生死相随之约。只因她无法面对离若宸,所以,逃了。灵月第一次当了逃兵,只对离若宸。
青州她熟,只是,离开了离若宸,她去哪里?
茫茫世间,她该去哪里?
去找楚暄,或者再去离若寒那里?
都不必了,只要她一个人就好了。
淝水之战,她多少听到了些风声,楚暄没败,却也没胜,与离若宸一道相持着。而离若宸,另外一支兵马,已经去取京城了。
直捣京师,离若宸是要灭离若寒的。
救不了离若寒,也拦不住离若宸,那就这样了。
进了家客栈,抬头看时,却写着“中原客栈”,心里道:这店家倒胆子大,直接取名“中原”。
灵月身上没有银子,小二看她衣着华丽,身上佩饰也不像小户人家,便给她寻了间房,“夫人,您看这屋子如何?”
灵月点了头,取下玉石坠子,给了那小二,“你看看这值多少?”
小二拿起来,却不敢收,“夫人,您这坠子啊,不是小的不识货,这可是宫中之物,如今这战火纷纷的,小的可不敢要这啊!”小二摇着头,把那坠子交还给灵月,“夫人,您还是自个儿好生收着吧!”
如今四处战乱的,百姓们都逃难去了,身上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吃食。
灵月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宫中之物,也是该猜得到我不缺钱,我只是暂时手头上紧着,你先收着这坠子,待我夫君来时,便付了房钱!”
“可是……”小二做不了主。
“你既然不好做主,便把掌柜的叫来!我与他说说!”灵月笑着,人靠一张嘴活,她便是没有离若宸在旁,也能活得好好的。
掌柜过来,昏黄烛火映着那人紫衣竟恍惚起来,“是你!”
灵月与他齐声道。
眉目间,竟有几分相似。
原有些恩怨,如今,相视一笑。
人世间,转来转去,真的就那么些人。
屋内暖了起来,烛光昏黄,青衫淡淡,紫袍却不再是那大明储君的象征。
“倒忘了离中原!”灵月笑着,斟茶浅啜。
离中原,再不是离若穹。
离若穹认真看着灵月,“我们,有两年未见了吧!”他变了,不再是那个自私穹王,或许,这世上最自私的人,只有离若宸一人。
灵月点头,“是两年了!”
两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几度生死,连孩子都没了。还有,连离若宸,都没了。
“他们两个终是为你乱了天下!”离若穹打量着这个水灵月,“幸好当初我没有爱上你!若是我爱上了你,还不知将如何!”是笑话。
离若穹,算起来,是灵月的大哥了。
“哥,”灵月喊了出来,那些陈年往事,就随风而去了。真正说起来,离若穹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而且,现在的他,安逸得很,“可以叫你哥吗?”其实,转了弯,就发现,还有亲人在,不止一个。
“当然可以!”离若穹现在是想通了,什么皇权王位,皆不过浮云,烟吹即散。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开始,离若穹便放下了。
“天下,真会落到离若宸手中吗?”想问一句真话,若真落到离若宸手中,离若寒如何?依着离若宸的性子,会放离若寒生路吗?
心跌了下,当初与卫后的誓言还在耳旁。
这一生绝不让离若宸有机会害离若寒,若是离若寒被离若宸害,她水灵月与离若宸一生老死不相往来!
这一生,怕是保不住离若寒了。
而她,不要其他,实践了自己的誓言,便与离若宸老死不相往来。
离若穹看着灵月,“你想呢?”不答,反将问题抛给灵月,“你想谁能当得长久呢?”不是问想谁当,而是问想谁当得久。
灵月笑,“哥认为,是我想谁就谁的吗?”不待离若穹答话,便又道:“若我是想他们都活着呢?”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都活着,离若宸会容得下他吗?”离若寒是离若穹的亲弟弟,对于宸寒之间争帝位、争灵月,离若穹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灵月语住了,离若穹说得没错。
离若宸那般性子,如何容得下离若寒?
而离若寒,为何又这般起来?朝里离若寒听不进朝臣们劝阻,甚至罢一些忠臣的官,让那些人都心渐向离若宸,而更有一些人,已经明里暗里投奔了离若宸。
茶凉了,灵月喝下时,心微有凉意。
离若穹给灵月再续上一杯茶,让她捧在手里暖着,“你现在是怎么办呢?”
“我不可能再回到离若宸身边了,今天就是逃了出来的!”灵月微笑着,仿佛与离若穹之间,什么过往都没有了。就只是她水灵月的哥哥。
离若穹不意外,依着灵月性情不会让人这般囚着的。
“而京城,我也是回不去的,”虽是愁,却不让人察觉出来,这两年灵月所学的,便是隐忍。“你也知道的,现在百官们恨不得杀了我,我只有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了。”淡淡一笑,“哥,我在你这里住些日子,等一切归于平静后,便再做打算吧!”等风平浪静之时,灵月便可能真是越霖了。
“放心吧!”离若穹拍着灵月肩,“有哥哥在,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
灵月意外遇见了离若穹,又得到他的帮助,在这小客栈里住着,倒也无事。
离若穹会把外面的消息告诉她,好的,坏的都不曾隐瞒过。
灵月笑说,你明知我会伤心,为何还说?
而离若穹则道,与其让你担心,乱想,不如告诉你。
灵月自离若宸那里逃出来后,离若宸清醒过来,没有怒,没有气,甚至没有找灵月,只顾着他的夺天下大计。
甚至于,连灵月都觉得,与离若宸之间,像是一场梦。
江南烟雨,是梦;京城谋划,是梦;后宫争宠,也是梦。
一切都不过一场梦,而今,在栏边听雨,静静清清。
宸寒之争,竟是相持着,离若穹在一旁看着,只对灵月说,这里面做戏的多。
灵月不解,她不想去想那些事。
伸手去接雨,以前不喜欢的,尤其是这冬雨。为何感觉这冬雨也缠绵起来?天阴阴的,雨越来越冷,似还夹杂着雪。
冰冰凉的,落到手心,渐渐融了起来。
离若穹过来,看到灵月衣裳单薄着,便拿件大衣给她披上,“虽说江南比京里暖,但是你也得注意着自己身子,外面风大,又该下雪了,还是进屋去吧!”
灵月起身,下了窗子。
走到屋子中,离若穹已经让人搁起了火盆,“灵月,离若宸与辽国耶律颜勾结起来,耶律颜助离若宸对付离若寒,你这个夫君啊,真是个厉害人!”
灵月微一怔,却也不在意。
“王道之也与他有联系,看来如今的离若宸,为了帝位,真的是不惜一切。”
离若穹道出那些话,未让灵月有太多动容,“这才是离若宸,不是吗?”正是这样的离若宸,让灵月既寒了心,又伤了心,可自己,在不经意的时候,还会想他。
离若宸不容人欺骗他,或许灵月那样做,他对于自己,已经不会有情了。
灵月此番,不就是要让离若宸对自己不再有情了吗?
只为何,心还会痛?
离若穹看着灵月,“你心里还有他的!”
灵月不否认,本来就有。
深爱离若宸的灵月,怎么会舍得他?可是,若是不舍得,又能怎么样?
“其实,若是说起来,离若宸是个难得的帝王之材!文武双全!”离若穹第一次公正的评价着离若宸,“你选他,眼光很好啊!”
灵月只有笑,离若宸啊,若不是那般,灵月真不会动心。
只是啊,离若宸与辽国合谋,不怕引狼入室?不怕将来辽国难抗吗?辽国可与大明不算什么友邦啊!这是离若宸吗?灵月不信离若宸会做那种事,就算是为了得到皇位,而不惜一切手段,也不是离若宸!
入冬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
离若宸站于那城楼上,望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一片,两片,三片,片片飞入芦花皆不见。落地成琼,一片芦笛声,只是伊人在何方?举目相望,惟见天际漫天雪。他又丢了她。
夜深了,今晚月色很美。
雪里的月色很美,而雪上的灵月,也很美。
一袭青衫,从未改变。
清峻身影,面容严峻,眉目间俱是冷毅。
他与灵月,终究是错过了。
灵月就那么急着逃离自己身边,她说,她爱的就是自己,可是,再也不会爱了。
她舍下了自己,她让自己孤身一人了。
不是没去寻过她,可是,寻不到。
灵月没有回到京城,她去了哪里?水家隐卫没有跟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有危险?离若宸怎么不担心,王道之时时想着要杀灵月,若不是离若宸瞒了灵月走了的消息,只怕此时王道之早去了杀她。寻找灵月的事,只能在暗中进行,现在要杀灵月的人,不止王道之一个。
雪夜里,没有星光。
而月,越发的冷清起来,清辉遍洒,却独一片凉。
“月儿,你在哪里?”他后悔了,不该逼灵月,如果不强要灵月的话,她说不定还会安安静静在自己身边呆着。
离若宸伸出掌心,捧起一掌月光,灵月一向喜欢如此。
“我们究竟还要错过多少?你才会回来?”这话是在心里说着的,不能让别人听到,离若宸在人前,是冷酷而决然的离若宸,而不是那个会在月下黯然神伤的失意人。
季风上了城楼来,“王爷,楚将军密信!”
呈给离若宸,离若宸撕开那信,信中写,一切均已按计划进行,离若寒已经激起了百官的不满,现在就看离若宸的了。
季风低声,“王爷,辽国派兵来增援了!是辽王耶律颜亲率大军的!”
离若宸将信捏在掌心,稍稍使力,信便成了粉末。
随手一扬,如尘,却也如雪沫。
月色如何?只见雪飘,而月,幻了几许。
“他终于来了!”离若宸冷笑,耶律颜与他之间密约,看来要实践了。
天下,要生变了,这变如何?舍了那么多,也该成了。
“王爷,明日该如何?”季风问,“并城集石轩传来消息,此回耶律颜所带的,都是精兵!看来,他是想趁火打劫了!”
离若宸早些年便在大明各州里设了集石轩,虽说是个收藏书画的,却暗里是离若宸收集密报的地方。
这事,跟灵月私下里说过的。
又想到灵月了,她究竟在哪?
如果灵月有心躲自己,离若宸是找不到的。灵月真是被自己伤透了心,可离若宸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还从头来,还是会那样做的。
耶律颜暗里到了大明,这事,只有离若宸几人知道,而离若穹居然也探听到了。
离若穹把事情告诉了灵月,想问问灵月的看法。离若宸与辽国合作,若是传出去,天下人便将与他为敌。勾结外敌,来对付大明,离若宸便是当上了皇帝,将来也得遗臭万年的。
这个冬天,很漫长。
“日子越来越短了,一觉梦醒,天竟还未亮。”灵月淡淡而言,眉目依旧如画,只是,多了几分清冷。
离若穹笑,“天若亮,一切都会大白,还是期待吗?”灵月要怎么样才是幸福的?似乎,她总抓不住幸福,又似乎,她总不在乎幸福。
“当初,苑之为我而死时,我便深深震撼,我一直以为,我与她之间只是利用关系,却没想到她动了情。天下女子,最是要强,也最是柔软,爱与恨纠缠,宁可苦自己也不想伤最爱之人。灵月,你还爱着他的,哪怕他伤你,杀你孩子,可你还爱着。与其让彼此都难过,何不回到他身边,你们好好聊聊,至少,对自己的感情有个交待啊!”离若穹不当穹王,不当储君,反而更加的潇洒,看得透了。
只是,要灵月再回到离若宸身边,不可能的事。
任他如何,再也不会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又怎么会再回去?
离若穹见灵月不动声色,便再道:“离若寒被朝臣们逼着了,只怕要退位让贤,而离若宸,这两日便会夺下京师!”这算是为离若寒还是为离若宸?总之,是为灵月,让她好好的去明白自己的心,天下因她而乱,而她,却不是红颜祸水。
第五十七章
若有来生,还会去招惹那冷面无情的宸王吗?
若有来生,还会去那么自负吗?
灵月自问着,若有来生?
离若穹的话,如在灵月平静的心湖上扔下了一块重石,掀起了浪,久久不能平复。
还谈什么来生今世的?她突然发现,她胆子小,不敢去想像来生。
若是真有来生,她也不要了,生命若是精彩的,这一生便已足够;若是乏味的,她不想再要。只是,如今,逃能解决什么问题?于她而言,离若宸真是可有可无的吗?
可,爱到这种地步,什么都能忍受,会是灵月吗?
“是爱离若宸,也是舍不得他,可是,爱有尊严,不容他如此肆意践踏!”灵月的爱不是没有底限的,不是什么都能包容得了的。
提壶清酒,拈起青玉盏,浅呷一口清香,却叹惜,一尺华丽,三寸忧伤。
一朝相思,夜夜泪入梦。
她随身携带着的,是离若宸题了字的枯叶。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明白离若宸,他并非滥情之人,若是他许下的话,一定会做到,只是,他的做法,伤了自己的心。
一沉醉梦,却终不醉,原来,酒早不会伤她。痴痴望那天际,落白成荒。
离若穹去见了离若宸。
帐帘撩起,风雪卷了进来。
离若宸正布署着战事,寒风一起,抬头看,眼眯了起来,“是你?”
离若穹点头,“正是!”
离若宸让帐营中侍卫都退下了,“该如何称呼?”
“离中原!”离若穹拿出枯叶,“宸亲王,做个交易如何?”
那枯叶,是离若宸留给灵月的。
离若宸冷笑起,“原来,她在你那里!”灵月,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却原来是到了离若穹那里。
“以水灵月一命,交换离若寒一命!这如何?”离若穹如今再不是什么穹王,却还是敢跟离若宸交易。
离若宸拿起那枯叶,叶已枯,而情是否也不再如旧?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灵月,今日里,你还是为了离若寒而逼我!
可你,却不知,我另有打算!
离若穹见离若宸不语着,便又道:“天下眼看着落入你手,而我只要你放过离若寒;水灵月对你而言,应该不只是一个女人那么简单!她若是死了,这天下,只怕你再难寻到一个水灵月了!”离若穹是拿灵月来要胁离若宸,为了救离若寒,惟有如此。
“是吗?”瞳里闪过一丝精光,离若宸隐隐忍着,那枯叶上的字,如针一般扎着他心。
“我可以把水灵月交给你,只要你保证,绝不害离若寒!”离若穹笃定着离若宸对水灵月情重。
只可惜,他低估了离若宸。
若离若宸真是那么轻易就被人给逼了,那还是离若宸吗?
离若宸冷声道:“离若穹,你若要杀水灵月便杀吧!我离若宸又岂会因为一个女子而丢了天下?”离若宸眯眼时,而眼中隐隐有杀气。
离若穹惊了下,离若宸真是变了?而水灵月,还在痴情着他。
难怪灵月会说,爱有尊严,容不得他肆意践踏。
难怪灵月会宁可自己心痛,也不会再回到离若宸身边,离若宸果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离若穹回到中原客栈,才一进来,便见到灵月在等着他。
桌上一壶茶,袅袅茶香,却不扑鼻。
“你怎么下来了?”离若穹问,心里有些乱,没想到灵月会在这里。
灵月不抬头,只问:“你去见了他?”他,自然指的是离若宸。
话,不用说透,只一点,便都知了。
离若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知道灵月聪明,却也不想到自己暗里拿了她的东西,她却想到了。
灵月摇头,倒了茶给离若穹,“哥,先喝了茶吧!”这茶是她亲手所煮的。
“灵月啊,你是我妹妹,而离若寒是我亲弟弟啊!怎么可以看着你们出事?所以,我拿了你的东西,想去逼离若宸,没想到,他居然说,我要杀你便杀你,他的天下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丢!”离若穹实话实说,明知道会伤灵月,可还是说了出来,有那么几分,离若穹与灵月这兄妹,倒相似。
灵月不语,只听离若穹说着。
离若宸能说出那样的话,她是知道的,这天下,除了离若宸,还有几人能那么说出来?离若宸啊,雄才大略,天生帝王命,可她水灵月,不过是他要夺天下的借口。天下唾手可得,而水灵月的利用价值也便尽了吧!
离开他,果然是最好的,免得将来看到那些的时候,会痛。
离若穹去找了离若宸,只怕这中原客栈,也不能长呆了。
便收拾行礼走人吧,天下之大,还怕没有她水灵月的容身之所吗?
“哥哥,给我备马吧!离若宸要是知道我在你这里,迟早会找上门来的!我还是走了的好!”灵月对离若穹说,“若是因我而连累了哥哥,只怕又该心里对皇后娘娘抱愧了!”
那片叶,撕碎了。
她与离若宸,再也不会有执子之手了。为何自己还抱着什么希望?
离若宸明日便要去攻宁锦,灵月该如何?宁锦是京城的咽喉之地,若破了,离若寒只怕难逃。
现在天下皆知,离若宸与耶律颜联手,辽兵也驻扎到了大明境内,天下有人嘲笑说,离若寒不成器,为个女子乱天下,而离若宸虽有才,却勾结辽国谋帝位,大明王朝是毁在了这两人手中,而这两人,却毁在了水灵月身上。
灵月收拾着行囊,离若穹给她雇好了车马。
“灵月,不管去哪里,都要照顾好自己!”离若穹看着灵月,这个是他的妹妹,虽同父异母,现在却是他最想照顾的人。
夕阳西下,青篷马车孤孤出了城。
从此后,断肠人在天涯。
一剪余辉,断肠,断梦。
马车往南还是往北,皆是不知,只到一个小镇上时,却听 到有人说,“如今宸亲王打进京城了,皇上被困在皇宫里,百官逼皇上退位让贤,只怕这天下要改朝换代了!”
天下要改朝换代了?
“可不是嘛!听说,辽国大王跟宸亲王定了什么协议,有人还说啊,宸亲王允诺了辽人,当了皇帝后,要把这大明半壁山让给辽国啊!”
“没想到宸亲王还不如皇上啊!”
“还听说啊,百官们已经尊了宸亲王为帝呢!”
一声又一声,传到马车中女子耳中,女子脸色微沉。
马车顿住,车帘撩起,女子问路人,“请问,集石轩往哪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