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陌把门关上,看到外面那些宫人,未免有些生气,“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灵月冷笑,抬起窗子,看了一眼守着的宫人,也是,当今皇上下旨了,谁敢不遵?只是,离若寒这是什么意思?囚了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就那么怕离若宸造反吗?以至于要用自己当人质?
“伴君如伴虎!”灵月淡淡道,于离若寒,还有可能有信赖?就凭他所说,自己与杜青鸾发生了争执,他就把自己囚了?灵月才不信,且不说她与杜青鸾没发生什么事,便是真闹了,依离若寒的性情,也不会如此的。
“王爷为国操劳,却没料到皇上如此!”子陌愤愤不平地道。
灵月侧首对子陌道:“这话,你出去就别说了!皇上如此做,必然有他深意的!”
子陌叹气,“对于他,您倒能理解了,而王爷呢?王爷的事,您何时如此宽容过?”是为离若宸抱不平,当时楚暄受伤,灵月还疑过离若宸。
灵月听子陌如此,只得一笑。
都说灵月不信任离若宸,都说灵月对离若寒比待离若宸还好,却不知灵月心里苦。若是无能,该如何?便随他们去闹了。
可是,灵月不是。
卫后的话,还在耳边。那个毒誓,灵月怕。
宫里的事,天下的事,想不搅进来,现在是不是被搅了进来?
灵月让子陌下去了,“去吧!他们要守着,便让他们守着!”被禁了足,还是被离若寒禁足,这事,总有那么些可笑。
子陌纵有满心的不解,也只能如此了。
一页纸上,写下这些日子来的变化。
离若宸与离若寒,这两人,究竟要干什么?
七月流火,热得正紧。
灵月思索着,已经理出了一些头绪。
离若寒真是在利用自己牵制离若宸吗?离若宸得了兵权,又在战场上屡立奇功,如今,离若寒是怕离若宸功高震主,却只怕错了吧!
一连三日,足不出户。
心里却越来越慌,灵月想不透离若寒为什么会囚禁自己。
门轻叩着,灵月收起纸,应道:“进来!”
进来的是子陌,她替灵月愁着,“王妃,他们还在!”那些守卫非但不走,还多了不少,看来,皇帝是不打算放灵月了。
灵月不看外头,只是在那香炉里添上了莲香块。
“他们在,就让他们守着吧!我又不出府!”灵月笑,脸上清冷了几分,“近来,京里有什么传言没有?”灵月问。
子陌柳眉一紧,“王妃,皇上下了旨,宸亲王府的人,一概不得出府。”她的声音有些愤意。
“什么?”离若寒下旨,宸亲王府的人,一概不得出府?灵月震惊,离若寒这是干什么?难怪这几日,一点外面的消息都听不到。
香漫起来,如愁思一般。
“就前两日下的旨!”子陌道,“王妃,皇上这摆明了是要拿宸亲王府的人来挟制王爷啊!”
连子陌都这么认为,是不是京里人都这样想了?
离若寒与离若宸这兄弟二人,真要反目?
可是,灵月不信,离若寒不会这样。
“王爷手上现在除了京里带去的二十万精兵,还有古田国玉姬公主相助,再加上灵州本有的兵马,已经无人可以匹敌了!皇上不忌讳才怪啊!”子陌对灵月道。
“既然皇上会忌讳,就不会那么草率了!”灵月否认了子陌的话,离若寒现在忌惮离若宸,就更不会轻易囚禁灵月及宸亲王府的人了。
除非,另有事。
“皇后驾到!”
宫人通传道。
离若寒眉紧簇着,“让皇后回去!”灵玉这时候还来凑什么热闹?案上全是灵州战事的折子,那些事,足以让离若寒头疼。
而灵玉已经不管那些,进了书房来,“皇上,臣妾有急事!”灵玉推开宫人,喝声道:“本宫你们也敢拦?”
离若寒抬眼看了她,怎么?灵玉如今也会闹事了?
“皇后娘娘!”宫人急了。
离若寒沉声道:“你们都下去!”
“是!”宫人遵旨。
灵玉不待离若寒问话,自己先追着离若寒问了:“皇上,您下旨让二姐闭门思过也罢了,为何还让宸亲王府的人都不得出府?”
“朕的事,何时由你来管了?”离若寒薄怒起,“宸亲王妃目无法纪,朕加以惩治,又如何了?”离若寒一拍书案,腾地站起来。
灵玉没料到离若寒会如此,离若寒从未怒过的,今日是怎么了?
他不是很爱二姐的吗?怎么会这样?
“皇上!二姐本来就没错!你为了兰嫔,居然如此对二姐!你太让灵玉寒心了!”灵玉不会耍心计,有什么事都是说出来的。此时,心里的想法,也不在脑里转转弯,就直直说了出来,“皇上还对二姐痴情,现在看来,不过是一时好奇!皇上哪里是痴情人?分明滥情!”灵玉哭了下来,连二姐,他都能如此,那将来,自己呢?
离若寒大怒,“混账!”
龙袍,竟有些狰狞。
“灵玉,你莫忘了你的身份!”离若寒盯着灵玉道,眼底里暗火升起。
灵玉冲上前一步,“玉儿是混账,玉儿是不懂规矩,但是二姐不是啊!”灵玉与灵月,姐妹情深,就算有些时候,灵玉会闹性子,但出发点都是好的。
离若寒听灵玉如此说,怔了下,缓缓坐了下来,“她是不是,都无关了!”
“二姐凡事退让三分,不争事不闹事,皇上为何要对她这样?”灵玉泪落,“皇上,放了二姐吧!”
跪在地上,她当了皇后,这是第一次跪,竟有些生疼。
“皇上……”有宫人急急来报,“皇上,灵州急报!”
离若寒脸上一紧,“快呈上来!”
那奏折呈了上去。
离若寒看着,脸色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重。
“来人!”放下那奏折,离若寒唤了起来,“请皇后回宫!”
灵玉不回,只是跪着,“灵玉要皇上放了二姐!”灵玉还是这句话。
离若寒冷下脸来,“后宫不得干政!”见灵玉并不起来,不由冷声道:“把皇后送回凤鸾殿!”离若寒要烦的事,不仅是灵月一件。
宫人们把灵玉送了回去,而离若寒,手按在眉心,愁更愁。
那奏折上说,宸亲王被困,灵州失守。
怎么会这样?灵州怎么会失守?离若宸现在被困于灵州中,粮草皆尽。
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收回了曲凉、云城两座城池吗?
怎么,就失了灵州?
还有离若宸,他怎么会败到此?离若宸是战神啊!百战百胜,何时败至如此地步?灵州,一片大好河山,怎么就落入了辽人手中?
出了什么事?离若寒想不透。
传了叶际远进宫,离若寒想问问他的看法。
“灵州来奏折,请求京城增派援兵!”离若寒对叶际远道,“朕,该信宸亲王失了灵州?还是该疑宸亲王借口跟朕要兵?以图不轨?”离若寒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际远思索了下,“京城派去的探子,都无一有回信,这一点,就很可疑了!宸亲王早年便有过要称帝的妄言,只怕,现在……”叶际远不敢说下去,离若宸到底是不是想着造反?
离若寒冷笑了起来,“若是,他想要,便能得到。朕这皇帝还是做什么的?当初,若朕没当上,朕便不管这些事。只是如今,朕已经为了这大明的皇帝,还能任他为所欲为吗?笑话!”离若寒现在是皇帝,手握天下大权的。
“若,灵州真是失了?”灵州的消息传来,是真是假?离若寒有疑,叶际远也有疑。
只是,这些事,谁信了?
灵州若是失了,离若宸难辞其咎,便是回到京里来,也得是被夺王位。而灵州若是没失,便是离若宸图谋造反,此是死罪。
不管如何,离若宸这回出征北辽,是出征错了。
“朕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一点消息都传不到京城来!朕的那个探子,都成了他离若宸的人?”离若寒想不透,离若宸究竟打了什么主意?
他,不打算给离若宸援兵。
如果给的话,京城虚空。离若寒便是有心,也不敢这样做。
“皇上,如果,真是灵州被困,该如何?”叶际远此时的担忧,也正是离若寒的担忧。
离若寒摇头,“朕想,亲率大军去!”离若寒只能如此,把兵马交给别人手中,他不放心。这朝里的人,心都向着宸亲王的。以德以仁服人,为何总不行?
“皇上,不可啊!”天子亲征,自是鼓舞士气的,只是,若是有个闪失,该如何?叶际远拦住离若寒。
离若寒想了想,摆手让叶际远下去,“去吧!召集百官,朕有要事要商!”还有,“此事,不能传到宸亲王府去!”
这事,不能让灵月知道,也不能让朝臣们传出去,灵月一知道,做出来的事,难以预料。当初,她得知离若穹要在泠水对离若宸下手时,竟在与自己成婚当日逃了婚去追离若宸。而现在这事,要是再让灵月知道,只怕更乱了她心。
再翻一下那奏折,离若寒叹声:“灵月,对不起!只能如此了!我不能让你担惊受怕,四哥把你留在京里,我不能让你出事。不然,他回来时,我无法向他交待!”谁知他离若寒用心良苦?
不让灵月出府,不让宸亲王府的人出府,只希望这些事,不要传到灵月那里就好。
离若宸,若真是造反,该怎么?
宁可相信灵州被困,也不愿信离若宸造反。
只是,有些事,正如那一句话所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离若寒能瞒多少?便是京城里那些流言,也难!
宸亲王府中,子陌有些不信的声音,“王妃,这样真可行?”
而灵月,微笑,“放心!”易容之术,又不是不会!当初书蝶厉害,现在,灵月也多少会些的。
望着镜中那个陌生的女子,灵月满意了。细眉长眼,脸微圆,还有几点小雀斑,其貌不扬的一个小女子。连灵月自己看着,都觉得意外。
一点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如果这样出去,没有人会认得。
“就算人家认不出王妃,可王妃也出不去啊!”子陌摇头,这易容之术是好,可是,皇上下了旨,宸亲王府任何人都不得出去,便是易了容,又能如何?
灵月叹了气,“你再想想!”这子陌,怎么突然变得笨了起来?
子陌摇头,还是没想到。
灵月低了头,沉沉的,子陌到底不是书蝶。换成书蝶,只需一点,就知道灵月想的什么。
让子陌附耳过来,告诉了她如何如何去办。
只说得子陌连连点头,嘴角渐渐露出笑意,眼中也有赞同的光彩。
“王妃真聪明!”子陌由衷的赞叹。
灵月却道,“不过雕虫小技!”在她看来,真算不得什么。
宸亲王妃的卧房门轻的开了,里面走出两个女子。
白色绸衫的是宸亲王妃贴身侍女子陌,而另一个小侍女,长相平平。见二人出了房门,宫人们便不经意的走了过来。
子陌不等那些人过来,便对灵月骂道:“王妃不喜欢那些东西,你还送来,不想要命了!”
灵月低了头,“奴婢知错了,子陌姑娘,奴婢知错了!”声音里竟带有几分哭音。灵月其实,极擅长伪装,只是,她一向少。此时求饶,肩头微微颤抖,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生怜惜。
子陌高声道:“我是不敢了,王妃怒了,要把你赶出府!”子陌装起狠来,居然也有那么几分像模像样。
“子陌姑娘,子陌姑娘,您行行好,跟王妃求求情,”灵月抽泣着,拽着子陌衣袖。
子陌怒,“王妃刚刚那般,你又不是没见到!”子陌转而对那些宫人们道:“各位,这个丫头惹王妃生气了,王妃要把她赶出王府!”子陌对那些宫人,倒是有几分恭敬的。
“是吗?”其中一人似有不信,“皇上说了,宸亲王府中人,一个都不得出去。”
子陌微笑,“自然是的!只是这丫头已经不是宸亲王府的人了,皇上旨意里,只是说宸亲王府人,不是吗?”子陌挑眉,如今这些人,都欺负到宸亲王府来了。
而灵月低头,微泣着,耳里听到子陌如此话,不禁心中暗暗点头。子陌聪明,自己教她的,她一学就会了。
“可是……”那人还有犹豫。
“王妃性子一向平和,今日若不是这丫头惹怒了,也不会如此!”子陌冷言,“各位也请顺了王妃心,若是让王妃心里不快了,只怕后果难当!”子陌微欠身,又拉着灵月,“还磨蹭什么?还不走?”拉着灵月,推她出了府门。
灵月哀求声还传来:“子陌姑娘,求求您!”
宫人们听这样的,都不禁摇头叹气,谁说宸亲王妃性情好了?
临江阁里,人来人往。
灵月坐于边上一个偏的桌上,小二端着酒菜上来,摆了上桌,“姑娘慢用!”
“嗯!”灵月点了头,她还是戴着人皮面具,淹于人群中的感觉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要得到京里的消息,就只有去酒楼,那里面,有不少人评时事。
“怎么听说,这宸亲王征辽国,却被困于灵州了?”对面那一桌,坐着的那两个人,一个生得浓眉大眼的大汉说道。
灵月心一惊,正倒酒的手一颤,酒全洒落。
离若宸被困于灵州?
什么时候的事?
灵月放下酒壶,走到那一桌,坐在他们边上,微微一笑。
“姑娘,何事?”另一个大汉道。
灵月欠身,又对那小二道:“小二,上一壶花雕,要二十年的!”这一手笔实在够大,但是为了离若宸的消息,灵月不惜这样。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浓眉大眼的大汉问。
花雕已经上来,灵月给二位大汉倒上酒,那酒醇香,“二位大哥,请!”
“无功不敢受!”二位大汉齐声道。
灵月微笑,“自是有事相请教!”见那二人不喝,便自倒下一杯酒,执于鼻下,轻闻着酒香,这样,才不会乱了心,微笑问:“刚听这位大哥说,宸亲王被困于灵州?是真是假?”
灵月漫不经心的问了出来。
“自然是真的!”那浓眉大眼大汉马上道,花雕酒香,十分吸引人。
灵月轻“哦”了一声,酒香,略有一滞,却又道:“传说宸亲王用兵如神,又怎么会被困?更何况,前些日子,不是有说,宸亲王已经收回曲凉、云城二座城池了吗?”灵州被困,如何可信?
“这姑娘就不知道了吧!宸亲王所带之兵只二十万,且是千里迢迢远赴灵州。而辽国,以逸待劳,又近于灵州,宸亲王虽是打下了曲凉与云城,却也损兵折将!京里供给不上,灵州又缺粮,将士们纵有再大报国心,也难啊!”另一大汉解释着,看来,还是好酒能让人说真话。
“朝里不派援兵吗?”灵月再问,离若寒不派援军去助离若宸?
“只怕是皇上不想派!”那大汉倒是酒后吐真言了。
灵月突然明白了,离若寒,他是想借辽人之手,除了离若宸?难怪,他要囚禁了自己,要让宸亲王府的人不出府门,他是怕这消息传到自己耳里。
入宫!
灵月现在急要入宫,她要去找离若寒理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