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自内打开,里面站着一个黝黑粗糙的男子,赵青樱仔细辨识了一下,不觉红了眼睛,道:“三弟,你受苦了。”
赵仕眉头皱的死死的,看到赵青樱也没有舒缓,反而是一脸的阴鸷的问道:“娘呢?怎么就你一人?”
赵青樱忙将人推进屋内,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和娘现在住在将军府,一起出来目标太大,恐引起怀疑,所以今日就我一人来了。”
赵仕微微点头,指了指躲在帷幔后的女子,道:“听这位姑娘说,你们在合作谋大事?”
赵青樱这才看向内间,在看到一袭白衣,轻纱敷面的骊姬后,她点了点头,道:“这位郡主身边的心腹,骊姬姑娘。”
骊姬看来人只有赵青樱一人,便放心的走了出来,看着二人道:“郡主的能力二位都是清楚的了,以后还望二位能够全心为郡主效力,共创新的繁华。”
“效力?”赵仕嗤之以鼻,冷冷道:“你家郡主的如意算盘打的莫要太划算了,只单单救了我,便要我们二人将心交出来,供她驱使。”
赵青樱闻言心中一跳,忙制止了赵仕,去看骊姬的神色,唯恐他这一番话得罪了郡主身边的心腹。
骊姬面色微沉,但却没有发火的迹象,自顾自的坐下,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在送进口的前一瞬,低喃似的道:“郡主说,三少爷想做却未完成的事情,现在可以放手去做了。”
赵仕在骊姬对面坐下,一双眼睛阴沉沉的注视着她,闻言冷声道:“哼,你家郡主知道我想做什么?”
骊姬觑着赵仕,嘴角勾笑,低缓道:“彭...墨。”
这彭墨还真是红颜祸水,不禁迷的魏英然和金修宸团团转,竟还让这么一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如此念念不忘。
这二字一出,赵仕的神情才算是有些舒缓,不错,他最想要的莫过于彭墨了,流放的日子他之所以没有寻了死,硬撑着过了那猪狗不如的岁月,为的不过就是能再见到彭墨,得到彭墨!
骊姬继续道:“郡主说,这秋猎便是个好时机,三少爷要抓住机会才是。”
赵青樱听着有些胆战心惊,却又不敢打断二人的对话,只是在一旁听着,暗自猜想赵仕心中所想。
赵仕低头看了看这一身的破履烂衫,皱眉道:“我需要银两。”
骊姬闻言轻笑,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放在桌上,道:“这是二百两,三少爷请笑纳。”
赵仕捏起了银票,道:“多谢。”
“三少爷客气了,你们姐弟许久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如此我就告辞了。”骊姬说着起身,带上了帷帽便出了门。
赵青樱客气的将人送走,才一把拉着赵仕的胳膊,气问:“你要对彭墨做什么?”
“自然是做想做的事情。”赵仕不耐的收回胳膊,语气淡漠。
赵青樱皱眉,没想到这流放的日子让赵仕的性情有如此大的改变,思索一番,道:“我并不是要拦你,那彭墨做了许多事情,也该教训一番,只是,秋猎之行,随行的侍卫众多,危险性极大,你一人如何能得手?”
说着又想,这思妍是何意,为何要蹿腾赵仕去找彭墨?
赵仕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赵青樱说的不错,这件事情须得好好筹划,不然,只怕得不偿失。
赵青樱见赵仕将自己的话听进心去,又坐下好生解释道:“咱们现在谋得是大事,我不敢与娘商量,所以求着郡主将你给救了出来,你可莫为了一个女人犯糊涂,毁了前途。”
“我知道了。”赵仕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我有分寸,二姐不必担心。”
赵青樱点头,看了看时辰,起身道:“你在此好生歇着,我得空便来看你。”
赵仕点头,待人走后,他兀自深思起来,秋猎所行之路也就只有那一条,随行官员不少,女眷也多,若是有了精密的计划,他极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掳走。
骊姬出了客栈悄悄回了驿馆,见了思妍道:“那赵仕果然还惦记着彭墨。”
思妍闻言讥讽道:“可告诉他了?”
骊姬点头:“说了,不过那赵青樱似是有所戒备,不知可会从中劝阻?”
思妍冷冷笑道:“赵仕能在回京后的第一时间想到彭墨,这份心,谁能拦得住?”
骊姬点头,此话在理,想了想不解道:“郡主,您费力的将人救出来,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寻死?”若赵仕真的在秋猎之时动了手,只怕结果是九死一生的。
思妍冷声道:“救他不过是让赵青樱安心为我做事,留他在京,终究是麻烦,倒不如趁此机会解决了也好。”
一个有着流放犯之名的纨绔子弟,能有何用?
既然无用,倒不如用来恶心彭墨一把,也好图个乐。
骊姬便不再说,毕竟,若赵仕能得手,最开心的莫过于她了,就是不能得手,也能让金修宸看清彭墨这沾花惹草的放荡形态。
二人正说着,从外面走进一个侍卫,行礼后道:“郡主。”
思妍掠了这人一眼,淡淡问:“何事?”
侍卫颌首道:“外面都在传,晋王的前侧妃是个逃犯。”
思妍皱眉,鄙夷问:“就是牢里死的那个?”
“是。”
思妍有些心烦,不耐道:“皇上怎么说?”虽这晋王是个好人选,但却也是一个自找麻烦的好手!
侍卫摇头:“皇宫内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出。”
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道:“你退下吧,若皇上召见晋王,立即来通知我。”
“是。”侍卫点头退下。
午后时分,齐玉的逃犯身份便传了皇上的耳朵,登时龙颜大怒,派人彻查。
这一查就牵连了晋王府,将军府和齐府。
彭墨作为如雨的前主子自然不可避免的被宣进宫,来到勤政殿,看着殿中的金睿和齐冶儒,她垂了垂首,恭谨上前行礼道:“小女拜见皇上。”
“起来吧。”对着彭墨,皇上还是很和煦的。
彭墨起身,垂首恭声道:“不知皇上此番召小女前来有何吩咐?”
皇上看了看金睿和齐冶儒,沉声问:“朕问你,前晋王齐侧妃你可识得?”
“齐侧妃?”彭墨说着悄悄地看了看身侧的金睿。
这一小举动没有错过皇上的视线,登时皱眉斥道:“朕在问你,你却看他作甚。”
彭墨唬了一跳,忙跪地怯懦道:“皇上恕罪,小女...小女识得。”
皇上眯了眼,问:“她是谁?”
彭墨老实回答:“她曾是小女身边的丫鬟,名唤如雨。”
皇上冷哼一声,道:“你可知你犯了何罪?”他没想到彭墨早已经认出了齐玉就是女逃犯如雨,却未上禀,不觉声音带上了怒气:
“皇上,小女犯了何罪?”彭墨闻言懵懂不解的抬头去看皇上。
皇上看着彭墨那乌溜溜的眼睛,不觉心神一动,积攒的怒气消缓大半,但依旧冷着脸问:“你既已知她是逃犯之身,为何不上禀?”
“那是...那不是...。”彭墨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金睿,又看了看皇上。
皇上不知她三番四次看金睿是何意,皱眉道:“有话就说。”
金睿被彭墨看的也是一头雾水,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她开了口,音如清泉般沁人心脾。
“其实那日齐夫人带着如雨来参加宫宴时小女就已经认出了她,但碍于宫宴上宾客满坐,小女没有立即揭穿,宫宴结束后,小女想要禀告皇后,却恰逢如雨来找过小女,说她与晋王殿下两心相悦,并已经身怀有孕,所以晋王求得皇上同意,做出了这越狱的一出戏码,还找了齐家收留她,特嘱咐小女不必声张,不然就会坏了皇上您的声誉。”彭墨说着微顿,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裙,咽了咽口水道:“小女虽有疑惑,但想了想觉得如雨此话有理,故而便未曾声张过。”
皇上看彭墨紧张的神态,就连声音都不觉放缓了,问:“你为何觉得她说的有理?”
“皇上您想,她一个小婢女,若是无人帮助,怎能逃得过那森严的大牢?又怎么能入得了齐府的门,被带到这宫宴上,让皇上和皇后识得?”
皇上点头,是啊,若无人帮助,如雨岂有能力做这一切?
若是一人所说,或许还有争议,但现在齐冶儒与彭墨的证词如出一辙,这证明了什么?
双眼冷冷刺向金睿,此子简直是可恨,竟然打着他的名头做出这些事情!
齐冶儒看了眼彭墨,上前一步道:“皇上明察,臣也是被那如雨给骗了啊,您听慧宁郡主所说,就知道微臣并未说谎啊!”
原来,在彭墨之前,齐冶儒就交代了是晋王救出了如雨,并将她安置在了齐府,现在彭墨一番话,与他也算不谋而合,皇上听了必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如雨和晋王合谋欺骗了所有人!
皇上闻言再也抑制不住怒火,看着晋王冷声呵斥:“逆子,你还有何话要辩?”
金睿心中惊慌,拱手辩解道:“父皇明察,儿臣怎么会糊涂到将人从大牢内劫出来?这些都是如雨编的谎,来蒙骗...。”
皇上怒拍御案:“还不住口!”
金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望着皇上道:“父皇明察,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律法做儿戏啊,况且儿臣此前并未见过那如雨,又何来两心相悦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