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他把手伸过来。
筱安犹豫一下,乖乖把自己的手交给他。
他仔细地帮她拔出毛刺儿,又跟老板娘要了一点白酒,倒在她手指头上,拿出自己的纸巾帮她擦了几下。
一边擦一边教训,“怎么还这么笨?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不懂吗?从来就不会照顾自己,真搞不懂你这种笨蛋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低眉顺目地听着,不敢顶嘴,一旦惹他生气,这一晚上都不会好过。
吃完饭,他便开始盘问。
从宿舍里的老大一直问到老八,自动在脑袋里替她分类归档,一一通过放行。
他身上带了纸笔,要求她立刻手写出一份课程表,大概看一遍,和自己的课程表做了比对。
他又问她左右宿舍住的是哪个系的学生,有没有过打架偷窃行为,从楼上问到楼下,从系里问到系外。
筱安完全像个小学生在做汇报作业,等他一一问完了,话题才转到她的日常生活上。
“你过得怎么样?学习有困难吗?”
“没有,课少,闲下来都不知道干什么。”
“各种社团可以参加一下,学生会就别去了。”
“为什么?”
“有些人际关系你应付不来,老老实实上课学习,业余时间可以适当娱乐一下,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尽量少参加。”
筱安没敢告诉他,她正在文艺部混着呢。
他又问,“你家里怎么样?爸妈都还好吗?”
问到这里,她不吭声了,埋着脑袋,用筷子扒拉碗里的饭粒儿,憋了一会儿,脸上有两行清泪滚下来。
“筱安?”
“没事。”
“我老远坐火车过来,不是来听你说没事的,告诉我,嗯?”
筱安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委屈,他不在时的孤独寂寞,默默吞下去的苦水都在他的这一句“告诉我”里变成眼泪涌出来,她甚至有点控制不住的趋势,双手捂着脸,把头埋得更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本来以为只要不去想,只要不提,时间长了,她就会挺过去,可是,偏偏他来了,偏偏他问了,偏偏问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
高三暑假,她和妈妈凑够了学费,来报到那天并没在火车站见到承诺来接她的爸爸,他说过会来送孩子入学,可他没有出现,之后,爸爸再打她电话,她多少有些怨气,对他冷言冷语,甚至有些过分的刻薄,之后就再没接到他的电话,回拨过去也永远是停机。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一开始她并没觉得有何异常,可后来电话一直不通,筱安着急,就给和爸爸在同一城市的小姨打电话,让她去找,结果找不到人,工地上的人都说他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有人说,他惹了一伙儿人,被打了,之后再没回来。
这件事家里人甚至爸爸原单位同事都听说了,还有不知道是谁说的,说他死了。
姑姑求到爸爸的工作单位,派人去找,结果也是毫无消息。
在学校筱安一直装着很高兴,同学里没人知道她的事儿,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大城市里来的娇纵少女,阳光明丽。
这天,在他面前,她再也绷不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