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南国是可以用一阙词换一壶酒的朝代。也是用一阙词可以换一座城池的朝代。
别担心,不是我突然就风雅了,遗世而独立什么的,美则美矣,但实在不符合我。
只是眼下,我确定那些沙沙声好像一首平仄的抑扬顿挫的词。
于是我问黎渊:“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的频率像一首古词?”
黎渊疑惑的看着我。看吧,这厮也有不懂的时候。
我提醒道:“就是那首...那首...”我绞尽脑汁:“沙沙复沙沙...什么花什么木的...”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黎渊皱着眉道。
额...差不多!“你说这像不像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告诉我们什么?”
黎渊嘘了一声,仔细辨别起那些沙沙声。
半天方道:“我发现你真是想象力丰富...”这话是嘲讽还是夸奖?我有些分不清。即便是嘲讽这能怪我吗?若不是每天在黎渊的那个书房里听这些平平仄仄,我能有什么声音都成诗词的觉悟感?
就在我要反驳的时候,只见那些缠绕青铜馆的血红色的线突然动了...
那些血红色的丝线附在棺壁上,竟然渐渐形成了...一个个的字!!
真的是字!!
我惊讶的看着黎渊,黎渊也是一脸惊叹,只听他慢慢读道:“锦绣霓裳,胭脂泪妆,绿檀香...似柔水一潭,涟漪层层,掩映心伤...荷叶秋,秋叶裳,唯留消陨暗香...静水映江蹼,分羽相戏,此伤?无伤?
“这是哪首词?”我战战兢兢的问,这些丝线能动确定不是虫子?
“应该是棺中人所做...”黎渊思索的道:“这应该是写给某个人的词,这笔触像个闺中女子,温婉有余,力道不足...”
还评价?!难道这棺中真是一位女子?
“不如...打开看看?”好奇心作祟下,我想与其猜测不如实际行动一下。
黎渊盯着青铜馆上的古老花纹:“如果这些花纹是字,说不定是些古老的铭文,看来这棺材里的东西不简单,才被封存在里面...”
这么说着,只见棺壁上的红色丝线再次动了起来,我好奇地读道:“有人来了,小心...”后面的字断续起来,似是来人竟让这些丝线也害怕起来...
黎渊一手抄起火把,将火把迅速扑灭,行动间另一只手伏在我的腰上,我只觉眼前一暗,倏地一下,头重脚轻的感觉迅速袭来又退去,仿佛幻觉。
“这是在哪?”
“房梁上。刚刚进来时,我观察到这门上方有间隔。”黎渊顿了下道:“不用谢我!”
谢?我郁闷的想,便宜都被你占了...
黎渊像是再次有读心术:“你们北国女子向来不拘小节...”
呸!!难道姐的小蛮腰不是腰?!
这冒险不是你提出的?你这衣冠那啥...
眼看我就要冒火,黎渊迅速转移话题:“你有没有觉得那首词有什么地方熟悉?”
怎么?我疑惑起来,这是考我吗?我迅速的将我脑子里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墨水整了整,可是...没有发现!
黎渊叹息道:“我们进那座古宅的时候,你拿到了什么?”
灯笼!小绿说...想到这我惊讶起来,黎渊迅速捂住了我的嘴。
“嘘..”黑暗中一阵脚步传来。
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莲圣使放心,此举确保万无一失...”
过了大概十几秒中才响起另一个声音:“小心为上..”
莲圣使?那个月光下追杀我的少年!那个把我架在马背上冲向变异鳄鱼的瞎子!!
真是冤家路窄!!虽然我早就知道这少年比我们先进了潘家庄,只是如此小心到不知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是否与这青铜棺有联系?要不要破坏一下?我有些兴奋的想...
别怪我不怀好意,要是你碰到一个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你的人,机会就在眼前,谁放过谁是小狗...
于是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暗!
“再瞪眼珠子就掉了...”黎渊酸溜溜的在我耳边说。
我知道这厮又犯了唯我独尊的毛病!哪怕我不是他正牌的未婚妻,就是顶着这一张相似的脸,我心里眼里也不能容下别的任何一个男人!!
就是这么霸道!!
我忽然有些忧伤的想,哪怕是生气,他也从未有一次是真的对我!
这种感觉真的很忧桑,就像无数次我飘在乌楞斯湖岸,不敢相信我竟然死的如此窝囊一样,那时我想,我不服,我还得还阳,再死一次,要惊天动地一点!!
前面我说过,遗世而独立什么的,那真不适合我!我的理念告诉我,哪怕是喜欢一个人,也像一场战斗。我要深入腹地,占山为王,最后将对方全盘天下,控于掌中。我要让他从此以后只要想到女的,必须是我!
可是目标是明确的,道路却得迂回!
于是我道:“别吃醋,我只是欣赏他...”
黎渊听了我的话,目光有些晦涩不明的看着我,那眼神...真的,就算是在黑暗中,我依旧能够感受到:“欣赏?”
他的声音低沉的让我分不清喜怒,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黎渊的时候,那厮是如何喜怒无常来着。我怀疑,这次他依旧能够将我踢出去。
果然,黎渊的手突的伸向我,以至于我的身体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我被高高的吊在半空中。
黑暗中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白莲圣教的事情,潘家庄必当首要任务完成。”
莲圣使道:“这次还有不同,事关教主,希望潘庄主明白!”
“是,是...”
我紧张的挣扎了一下。“什么人?!”那个潘庄主似是听到动静。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黎渊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临终遗言吗?!我懊恼的想!
有的,有的...我用唇语说道“我死后要回到乌楞斯,你要以额驸的身份给我祭拜...”
黎渊嗤笑一声,一转手,我又回到了城墙上。
甬道口,潘庄主并几个随从左右查看了一番。
“应该是我听错了,这里怎么可能进的来外人!”
莲圣使并未做声,只是脑袋朝着我的方向看去。竟让我出了一身冷汗!
慌乱中我有些鄙夷自己:他不是个瞎子吗?!怎么可能看的见我!
轰隆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扇鬼门徐徐的开启了。
“莲圣使,请..”
“便是这里?”莲圣使一步迈了进来。
潘庄主道:“是...”只是目光触及那个巨大的青铜棺的时候,脸色却突然变了。
“警戒...”潘庄主来不及查看,对着手下吩咐。
跟随的两人向墙壁走去,大概墙壁上有什么机关,能够跟外界联系吧?
两人不知摸到了什么,墓室中的黑暗被骤然而起的光亮一扫而空。只是那光亮是晃晃悠悠的烛火,明黄的色彩却容易模糊人的视线。就在我想要不要藏好之时,两人却闷哼一声,突的倒了下来。
我诧异的看向黎渊,对方摊了摊手。表示不是他做的,难道还有别人?
黎渊脸上泛起冷笑:“你欣赏的人...”
果然,只听潘庄主道:“莲圣使这是何意?”
“潘家庄的手伸的太长了...”
潘庄主神色一变:“潘家与白莲圣教达成协议,黑水为界,潘家颠覆的是朝堂,而贵教江湖之远...据我所知白莲圣教亦与朝堂有恩怨。”
“不错..”莲圣使道:“潘家在京都的所作所为与白莲圣教无关。只是你可知白莲圣教的前身...”
潘庄主一愣:“实在不知...”
“白莲圣教起源与关外,原本的名字是拜月教。”
拜月教?我似乎听过这个教名。是在哪里听过的呢?
“三个月前白莲教的圣女失踪了...所有线索指向了潘家庄。”
潘庄主的脸上好像打翻了调色盘,翻来覆去。半响咬牙道:“刘家的买卖与拜月教有关?”
晃动的烛火下,这声音竟然颇咬牙切齿。
“我竟上了那贱人的当!”
莲圣使道:“三个月前潘家庄尚且名不见经传,三个月后竟然能够响彻大江南北,想来刘家给了潘家的好处不小!”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起死回生这样的大本事,刘家为何会告诉你?”
潘庄主犹疑起来:“或许刘家一心想入主东宫,恐不便插手这种诡异的事...”
莲圣使哼道:“难道刘家没有告诉你,三个月前,当朝圣上颁布‘密令’政权早已北上了吗?”
什么意思?政权北上如何个北上法?
莲圣使像是在解答疑问:“朝廷这几年‘推恩令’已见火候,地方政权早已无大患。此次提出‘天子守国门’便早将财政北移,不然刘家为何此次未经宣召进宫?”(借鉴两大历史事件名称,此文朝代架空,谢谢)
潘庄主道:“你是说刘家本就是弃子?”
莲圣使哼笑道:“刘家那个女人邪门的很!专练些邪门的功法,此次将潘家推出来,目的不言而喻...”
潘庄主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汗:“什么意思?”
“蠢材!”莲圣使道:“你还真以为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潘庄主听到这忽的松了一口气:“刘家给潘家这本事我虽至今未参透她的动机,只是那些死人复活却是真的!在下以人头担保!”
他言辞倒颇有些诚恳:“潘家实在不敢与白莲圣教为敌,三个月前撸来的那个女人...那位小姐,可是与贵教有关?”
我听到这里不禁一愣,难道我竟是由潘家撸来的?可是他们为何不认识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