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脸汉子叹息道:“当时我害怕极了,只怕这一去便要丢了性命。家里老小,父亲走了,便只有我撑着了。可是不去?村里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你,那眼神活像你是他八辈的仇人一样,刺啦啦的直戳你心里。
于是,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壮胆,扒拉了两口昨天的剩饭,把家里的那把大斧头往腰上一别,就往庙里走去。一路上夜黑风高,也不知是怎么,许是心里作用,这山里我常常赶夜路的,却从来没有那天那样寂静过。连声鸟叫虫鸣都听不到。
我来到庙里,对着那副空白画像发起呆来,越想越委屈,我们村里人祖祖辈辈都没做过什么坏事,却摊上了这档子事情,想到伤心处,也是酒起了作用,竟是一斧子挥过去,那斧子打的偏了,瞒着那副画像只打到墙壁上。只听‘轰隆’一声,那墙壁竟然倒塌了,我心想这下是完了,我的罪孽还未清,又惹了事。继而又想反正也是要死了。爱咋咋地!
我恍惚了半天,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这墙壁倒塌了不是看到外面了吗?怎么这里还是密不透风的,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只见那层墙壁竟然是个夹墙,中间有半米的空隙,只因这是画像后面,大家只虔诚贡拜,并不曾发现什么。
我沿着那层夹壁朝里走去,临到墙角竟然有一个木板隔层,就像山里人家的地窖一样,当时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我顺着地窖往下走,整个地窖修的还挺宽大,越往里走,墙壁越加粗糙起来,那时我只提着一盏马提灯,光线很是昏暗。并不清楚墙壁上那些粗糙的划痕是什么,越往里走,空气越加潮湿,温度急剧下降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只听传来波涛汹涌的声音,这个地窖竟然连着一条地下河!
那地下河的河水很是古怪,怎么说呢,山里人知道的也不多,在我看来,倒像是我们村里铁匠炼铁时的那些铁水一样,只是那些铁水的温度是高的,而这河水似乎温度正常的样子,滚滚的粘稠的紧,却不住的向前涌动。”
玲珑忍不住打断道:“黎渊,你觉得那是什么?”
沈黎渊沉思道:“黑水!”
“怎么可能?”沈雯静喊道:“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吗!”
沈黎渊道:“安姚两家不知通过什么方法,竟是将大荒的黑水引入了天书!看来这阵法迟早是要破了!”
玲珑不解的问道:“他们要破阵是为了什么?”
沈黎渊转头看了看玉函居者:“这或许就是石林与安姚两家的交易。”
慧能道:“阵法不仅封印了鸿爪之地,或许连石林也在阵法的封印当中,石林里的人不满只身石林,空有一身本领,想要脱离天书也说不定!”他目光亦是朝着玉函居者看去。后者却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颇为淡定:“我说过,石林都是大长老掌管,我不过不闻窗外事的修者罢了!”
慧能哼道:“说的好听!”
玲珑却小声在黎渊耳边道:“说来你或许不相信,那个大长老的气息和你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沈黎渊拉了拉她的手:“嗯,我也有此感觉。”
玲珑悄声道:“如此,是为了什么?”玉函居者的外貌颇似荆老板,而大长老却是内里神似沈黎渊。
沈黎渊学着玲珑的样子,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是说,这本书本是另一个主神封印鸿爪之地的吗。许是当年她封印时气力用尽,连并自己也暂时无法出来,于是幻想出了她的爱人!”
玲珑脸上一红,有些嗔怒道:“那他是怎么回事?”
沈黎渊心里一阵憋屈,对呀,难道玲珑当年心里还有荆老板。
沈黎渊一向自负得很,顷刻道:“许是他不甘心,自己留下了念想,不然如何一模一样!”
说着哼了一声:“表皮而已!”气息一样才是王道。
两人如此说着,却是不想其实真相了。
沈雯静却是问道:“你们商量出了什么?”
沈黎渊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还是先把这段往事听完再说。”
沈雯静立刻转移注意力道:“那就快说吧!”
黑脸汉子嗯了一声继续道:“我心里暗道不好,这样古怪的地下河,不知孕育什么怪物呢!于是赶紧往回返。就在我走到半路之时,只觉背后一阵吸力,一条巨大的绿蟒呼啸着追来。那眼睛...”那个汉子比了比,哆嗦着道:“得有磨盘大小!...真的,这么说,就像说书是的,可是当时我确实是看到了...就在我命悬一线之时,一个黑影从后面拽住了那条蛇的尾巴,只见那天蛇愤怒转身,却在看清来人后,突然收起了气力,我恍恍惚惚的站起来,只觉那黑影熟悉的很,就在我不知所措之时,只听那黑影咕囔一声,抓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提了起来...再后来,我被村里人叫醒,他们说,我心真是大,竟然在寺庙里睡着了。”
众人面面相觑的听完,沈雯静忍不住道:“你就没看清那个黑影是什么?”
黑脸汉子道:“我忘了...”好像怕大家不相信一样,强调的说:“这是真的.”
慧能道:“那个黑影为什么救你?”
黑脸汉子一愣:“村民说,许是神觉得我罪不至死,所以就放了我。”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黑影就是你的父亲?”沈黎渊犀利的问道。
“不可能!”黑脸汉子激动起来:“他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咽了最后一口气的...虽然他的尸体失踪了,那是因为...因为他和后来的那些人一样,被怪兽吃了!”
沈黎渊道:“第一,你觉得你父亲和那些村民被害是怪兽所为。而不是什么神罚。第二,你认为那个熟悉的黑影并不是你的父亲但是却是熟悉之人?”
黑脸汉子思索了下道:“是这样。”
“你侥幸逃脱,在马蹄灯的帮助下为什么看不清来人的样子?明明那条蟒蛇的颜色你都看的到?”
黑脸汉子道:“他似乎是笼罩在一层雾气里。我...我忘了...”
沈黎渊点头:“那你觉得当时他碰触你时,肯定是实体了,不然也不会将你提起。他有没有温度?”
黑脸汉子汗津津道:“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沈黎渊道:“那就说说后来吧。”
黑脸汉子想了想道:“后来我被村里人叫醒,就回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村东头的莲婶子突然来找我大婶帮忙,她说她只顾着庄里农活,竟是把肚里的孩子给忘了,要大婶给她看看,还有多久得生...她觉得似乎超了正常时间好久...于是噩梦便是开始了!莲婶子肚子里的孩子突然不见了!”
“消失了?”沈雯静惊讶道。
“确切的说,不是消失了,是永远都这个样子了,有心跳,却没有生长...”
沈雯静哎呀一声:“那个婶子得多倒霉呀,一辈子就当个临盆的孕妇?”她瞥了一眼院子里的菜地,那些青菜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道:“多亏是这个季节,不然你们连吃的都没有了...”要是刚播下种子,喝西北风吧!
黑脸汉子却道:“这个季节有个啥用?我们早就不吃东西了!”
玲珑这时也是惊讶起来,对着慧能道:“能不能看出他们是什么....”怎么说呢该?物种?这样还算不算人呢?
慧能摇了摇头:“有温度,有心跳,却不吃不喝,还活的好好的,他们的能量出自哪?”想了一会又道:“不通..不通...能量是守恒的,就是我们修法,也只能借助天地之力。”
“怎么说?”玲珑问。
“比如空气,你在这里出生,你要呼吸,但是这里的空气并不会因你而减少,就是你去了别地,这里也不会因此曾多一样...这就是守恒。这个守恒还表现在有生就有死,有枯荣,有阴晴,有白天黑夜,有月晴圆缺。这是天地自然,是道,是法,而我们修的是自身,你改变不了天地,改变不了道法。而他们....这不正常!”
沈黎渊道:“这是往常,是凡尘。如果在石林里呢,在天书的世界里会怎样?他们遵从的是哪个天地,哪个道法?”
慧能一愣,顷刻一拍大腿道:“说的好!如果是天书....这道遵循的是什么呢?”
沈黎渊道:“且不论遵循什么,你们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慧能道:“那群见不得人的东西,老子总有一天亲自会会你们!”
玲珑想了想问:“如果像咱们刚才说的,安姚两家与石林交换了什么目的。安姚两家想的是长生这没错吧?”
众人点头。
玲珑继续道:“而石林,如果我是石林的人,要是有什么梦想的话,恰如黎渊刚刚说的,世界无限大,我想去看看。”
玉函居者摸摸鼻子,悄悄看了看玲珑,不愧天生灵体,这悟性,可惜...
玲珑忽略了玉函居者的眼神继续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石林想要与外界沟通需要一种介质...比如一座城堡,外面的人想要进去,而里面的人却要出来,我们就需要架一座桥,桥这东西怎么说呢....必须得佛性,它是作为一个终结却也是一个开始...我说的对不对呢?慧能法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