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被伤的那么深的厉景呈,还是不愿相信裴染说的那些话。他心里是明白的,裴染还爱他,从他看到她眼神里的亮光的时候,他就知道,之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想,裴染只是不愿意去触碰那些伤心事吧?
也对,任谁都不会想有那样悲伤的回忆。
而莫司魅,他觉得,只要成功地再次捕获裴染的心,莫司魅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裴染,既然你不愿意踮脚,那我就弯腰了。
不得不说,厉景呈的确是一个很善于自我调节的人,往往在很多时候,都会从阴影里走出来,重整旗鼓,这大概也是厉氏为什么被打理那么好,并且成功进入了全国五百强的企业之一的原因了吧?
后来的那几日,厉景呈还是会每天早上开着车去接裴染,下午也会准时去接她。人人都看到了他的用心,他的痴心,只有裴染,选择漠视着厉景呈所做的一切,每次都选择了上莫司魅的车,并且做着各种暧昧的动作。
“真不知道这两个人男人怎么搞的。”
“就是,更苦的可是厉总啊,那么痴心,唉我想要都没有,她还不知道珍惜。”
“但我还是觉得莫司魅好。”
“你就花痴。”
“厉总颜值难道比莫司魅低?”
……
诸如此类讨论裴染、厉景呈和莫司魅三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根本就不是一声呵斥可以解决掉的。裴染也因此感到有些无奈和苦恼,毕竟这公司里,女人的数量比男人要多,并且也强大许多,但是她们已经对裴染有了不好的印象,这对她之后的路,可谓是很艰难。
连脚都没站稳,就已经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但是不管之后的路再难,她既然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
而裴婉,则在一旁冷艳瞧着这一切,勾起嘴角的样子显得狡黠,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女人是什么生物,这么多年了,她裴婉也是看清了许多。
至少接手裴氏的这几年,她看到的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也是多了。
即使她只是一个傀儡,可她依旧是裴氏的董事长,这是不能动摇的,她也不可能让裴染成功地把她赶下来自己坐上去。
她怕的,只是厉景呈罢了,其他的,她都不在乎,包括裴氏。她想要的,只是裴染不好过罢了,那么多年,从小到大,她都被冠上私生女的名号,她累了,也痛了,之后的日子,她也一定不会让裴染好过。
“司魅,你以后不要来接我了吧。”裴染倚靠在副驾驶上,系着安全带望着朦朦胧胧的车窗外突然说。
莫司魅心里一惊,一个急刹车,因为惯性,两个人都朝前倾。
“什么?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染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米色高跟鞋。
“到底怎么了……”
后面的车一直按着喇叭,但是此时此刻的莫司魅根本就听不见。
“我需要一点时间,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么?”她靠在后背上,闭了闭眼,没有看着莫司魅。莫司魅有些不解,心里也十分慌张:“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后面的车还是鸣叫着,并且越来越频繁和不耐烦。
裴染没有睁开眼睛,说:“先开车吧。”
“开什么车!”莫司魅一下子吼了出来,说完他就后悔了,握着方向盘,开到了路边,然后一脸懊悔地说:“对不起……”
“没事。我也没事。”说完裴染睁开眼,打开车门就直接下车了,不再多说一句话。
她的计划,只有母亲和她知道,为了自己,为了母亲,也为了父亲,她怎么可能说呢?而且这种事情,又怎么能一时半会儿说清楚呢?
莫司魅也立马下了车,追了上去,拉住裴染的胳膊说:“裴染……”
裴染转过头,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耐烦:“啊?有事么?我要上班了。”即使莫司魅知道她生气了,可是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的怒气!
“好。”莫司魅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慢慢地放开了裴染白皙柔嫩的胳膊,手指却始终不肯放开,最后还是裴染缩了回去。
莫司魅看着裴染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劳累和疲倦,甚至是凄楚和苍凉。他觉得现在的裴染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里面有一个女人站在书架面前悠闲地翻着什么,似乎是在等她。
裴染的唇瓣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裴染!”她踏着蹬蹬直响的高跟鞋朝她走来,趾高气昂地说:“不知道下级见到上级是要问好的么?”
“董事长好。”裴染显得很顺从,其实也说不上是顺从,她只是不愿意去和裴婉多争论些什么罢了,外面看戏的那么幸灾乐祸的样子。
闹也不该在公司里闹吧?
裴染默默地叹了口气,抬起眼看着裴婉,看看她又要做什么。
“厉景呈挺好的。”裴婉背对着裴染,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裴染这次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了,她什么意思?说厉景呈好?为什么?
很多的问好直窜入裴染的脑袋里,她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站在前方的裴婉。
裴婉突然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说:“裴染,我觉得我们争了那么多年了,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是么?毕竟我们也是有点血缘关系的,我们都有着同一个父亲不是么?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呢?我也明白了,我的确是不如你,我认命了。”
“我这次是来跟你说,厉景呈的事。我希望你好,所以才跟你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诚恳,这让裴染更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裴婉无视她诧异的,继续说着:“厉景呈他很好,为你做了许多事情,许多事情都是你所不知道了,我相信,张阿姨也跟你说了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当然,你大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可是你不能蒙蔽你自己的心的,难道不是么?姐姐。”
最后那一声的姐姐,可谓叫得裴染心头一颤,她咽了咽口水,舔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想的不是裴婉说的内容,而是裴婉为什么要说这些。难道是厉景呈派她来的?也说不过去啊,厉景呈知道我与她关系不好,必定不会让她来。
就在裴染这样想着的时候,裴婉却又笑了笑说:“我想,你还是喜欢着他的,不是么?我知道,莫司魅是你的初恋,不是那么轻易就忘记的。可就算是我这样一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厉景呈的痴心,不管是在外人眼里,还是在我们这些公司的人亲眼所见的人的眼里,都看的清清楚楚,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么?”
她何尝没有感觉到呢?可是她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了啊,太累了,现在她主要做的就是让裴氏发展好,再无心顾及那些情情爱爱了,裴染心里也清楚地明白,她是必定要和厉景呈断掉的。
所以她才会这样地伤害他,可是在伤害他的时候,她的心里又何尝不痛呢?那么多年的欢爱也不是白来的,分了又合,合了又分的历练也不是白磨的,可是这一次,是真的不可能了。
“所以我希望你考虑清楚,这是作为你的家人对你的忠言逆耳。我知道我管这件事可能是真的多管闲事了许多,但我希望你好,要知道,我们血液里那相通的血液,是永远都不能改变的不是么?”裴婉的话说得那么诚恳,让裴染找不到一丝的话来反驳。
好像有些道理。
裴婉最后说:“姐姐,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包括我的妈妈张楠。我们已经全权接受你了,也希望你们能接受我。”
裴染应付着点了点头,看着裴婉一步一步地离去,那脚步,似乎还有些轻快?
这些话可真正的是把裴染给绕晕了,完全不知道裴婉究竟想要做什么,再加上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戳到了她的内心了,于是她才会觉得那么疲惫,比以往任何一个熬夜奋斗的夜晚都要累。
似乎每次裴染一想起或者提起厉景呈这个男人的时候,都会觉得心有些沉。
下午莫司魅还是来接她了,裴染叹了口气,在两辆车面前徘徊,她看着厉景呈那悲伤到快要绝望的表情,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她了一般。
裴染深吸一口气,对莫司魅说:“我有些事想要跟他谈谈。”
莫司魅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裴染上了厉景呈的车。你还是选择了他是么……就算我的万丈温柔,也抵不过他的媚人一笑么?
然而楼上办公室的人早就抄着手在看戏了,大家都以为裴染还是依旧会上莫司魅的车,可是在她上了厉景呈的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无尽地唾骂。
“水性杨花。”
“朝三暮四。”
“三心二意。”
裴婉站在这些人的后面,冷笑着,笑得异常狡黠,似乎是在计划着什么。
上了车的裴染,看着厉景呈惊喜的脸庞,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当她要转过头去看莫司魅的时候,却突然被厉景呈掰过了脸,说:“不许看他。”傲娇的表情简直可爱极了。
裴染转过头,看着前方,没再说话。
厉景呈慢慢地伸出手,就在手在裴染胸前的时候,裴染突然伸出手来推开厉景呈的手。
“我……只是想帮你系下安全带……”他慢慢地把手伸了回去,一脸的委屈。
“我自己来。”
车子里开始了一片寂静,除了周围车辆来往摩擦的声音,鸣笛声还有一些人的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之外,车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厉景呈的充满男性气质的手有力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由于车窗是开着的,他柔软的、乌黑发亮的头发被吹起来,把他额头前面的头发吹得群魔乱舞,但是这依旧不影响美观。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他的脸了,厉景呈还是那么好看,就是侧脸,都是那么的完美。
裴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问:“是你让裴婉来对我说那些话的?”
“什么?”厉景呈没有看着她。裴染的心里有些什么被确定了,若是不是他,为什么不看着她的眼睛说呢?
“是你吧?”
“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信你。”
“不是我。”答得那么肯定,却不知她的那句“我为什么要信你”已经完完全全地重创了他的心。
裴染看着前方说:“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骗我。”
“你就为了这个才选择我的?”小心翼翼的语气,让裴染心头一颤,她倚靠在车背上:“大概吧。”
厉景呈的心感觉像是被人紧紧地拧了一把,生疼生疼的,他停了车,低头看着自己黑色的西装裤说:“裴染,我们不这样好么……不要一见面就这样……我不喜欢……”
“我生来从来就不是让你喜欢的,也不是让任何人喜欢的。”她顿了顿,不等厉景呈说话,“我最后问你一遍,是不是你。”
若是裴婉,是一定不会对她说那些话的。
“不是……你相信我啊……”在裴染的面前,那个站在锦海市顶端的厉景呈永远都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可他无怨无悔,这大概是他欠她的吧……
“哦这样,继续开车吧。”
厉景呈的心里像是松了口气,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裴染问的是什么,但是从她的口中,他也知道了,这件事一定和裴婉脱不了干系,他心里有些微微的怒气开始升起来,那个女人到底又在搞什么?
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从裴氏通往裴染家的那条路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好像显得特别漫长,怎么也开不到似的。
“孩子是司魅的。”
轻描淡写的话犹如一阵风吹过,很快消失在风中,可这句话,却同时像一个大大的耳光,打在了厉景呈的脸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