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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凉,月色稀薄,倾泻一地,带着一股沁凉之意。
佟雨烟足足呆坐在沙发上等了一天,心中焦虑不已,也不敢轻易给二爷打电话,怕打搅他办正事,只是神色恍惚的就这般干等着,期间只是吃了少量的东西,却实在没什么胃口。
总觉得有些不妙,怕是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就宛如上次他冒着生命危险去东洋救她之时,心中总是忐忑惶恐不安,那时,她便心中默默发誓,若是他能平安回来,不管过往经历什么,她便势必跟他待在一块,永生永世,绝不分离,就算他赶她走,她也会死乞白赖的赖上他。
他若是真回不来了,那她就陪他入阴曹地府,这样他才不会孤单,那时那刻,她不知道怎么会莫名的生出那种情愫,只是茫然而坚定的想跟着他同生共死。
这次也一样,他若生,她便永生相随,他若死,她亦然跟着赴死。
她手中攥着手帕来回在指尖缠绕着,时不时会抬目瞥向悬挂在墙壁上的大摆钟,沉静的客厅内只听到叮咚叮咚钟摆摇动的声响。
蓦然间,听到门铃声,她腾的一下疾步迎上前,打开门,便瞥向男子风尘仆仆而来,就连军大衣上似残留着丝丝湿气和凉意。
女子眼眸似闪过一抹水光,紧紧抱着那具颀长清冽的身躯,神色满腔复杂,暗哑着嗓音低泣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
人生最畅快之事,莫不是每次回到家,有心意之人时时刻刻的等着他,再痴痴缠缠的给他一个温馨的拥抱,哪怕外面再疲倦不堪,哪怕遇到再棘手困难的事,都能迎刃而解。
他心中一暖,捋了捋女子耳垂间的碎发,柔声道:“傻丫头,只要有我在,就算天塌下了,我也会顶着。”这世间难事再难,也总有解决的法子,即便凶险来临,来势凶猛,他已然有稳如泰山不倒的架势。
这世间若真令他束手无策的事,便唯独只有她,他才会慌乱心神,理智全无。
佟雨烟柔媚一笑,忙接过男子身上的军大衣,也许外面有些沁凉,她又唤了绿翠,让她去厨房给二爷熬煮些参汤,方才亲热的牵着男子的手往沙发上款款落座。
她略显急色道:“二爷,袁大帅那边怎么说?虽说这沈参谋是由你一手提携,可就算他真有问题,你也是蒙蔽视听,被蒙骗才是,你好好的跟大帅解释一番,应该能抽身出来的。”
唐君萧眼眸徒然一暗,想起袁大帅的话语无非是对他用人不利的一顿斥责,甚至敞明了讲上头没把责任安插在他身上,无非是顾念他是袁家的女婿,若不是袁大帅力挺他,他现在恐怕早就进了监狱。
他还借此将他好一顿数落,一条条罪行数落下来,无非是他对袁玲种种的冷漠和不关心,他是托袁玲的福才能侥幸脱身,让他知道感恩惜福,将近训斥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让他离开。
后来又回到司令部,开了个部将首领会议,这件事反响很大,自然得格外重视,这不接近傍晚才回。
如今见到小女人如此殷切的关心,心中难免有些不忍,按理说,这些事,他本不该让她知晓,可事情动静闹的太大,大街小巷都在散播这件轩然大波的大事,他想瞒也是瞒不过的。
男子带着薄茧的大掌轻轻的覆盖在女子皎洁的面颊上,似带着一抹凉意,他温声细语道:“烟儿,你只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解决,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仅我能安全抽身,沈参谋也会相安无事。”
这沈康文曾在南郡遇难之时,是她拿命想要护住的人,他又岂会不救出他,当初这沈康文故意接近他之时,他早就认出了他,却并未曾点破。
那时他想的便是他毕竟是佟雨烟的未婚夫,也许佟雨烟遇到困难之际,可能会找他,这样他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
可这些年来,他与他共谋军务事,他的智谋和才华,还有他身上那坚定不移的傲骨气质,一身慷慨正义之气,不得不令他折服,可以说他是他此生以来唯一佩服的男子。
甚至,他开始慢慢的明白为何当初佟雨烟会义无反顾的帮他,怕是也被他身上那股子不屈不饶,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民族情怀所感染了。
所以他逐渐懂她了。
佟雨烟轻轻的覆盖在男子的手掌上,目光坚定道:“我只希望你好好的,能平安就好,别人的生死跟我无关。”
唐君萧眉目一动,幽深道:“烟儿,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当真这般想得不?”
若是她知晓过往她与沈康文的关系,还会这般说出义无反顾的话语来,也不知为何,只要她跟别的男人哪怕一丝一毫的牵绊不清的关系,便不由自主的嫉妒心作祟,他希望自己中意的女子,身心必须满当当的都是他。
女子点点头。
***
翌日。
在司令部内。
办公室内。
沈卓阳神色一重,看了看对面的男子,“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若是这沈参谋真有什么问题,你如此袒护于他,难保不会有小人作祟,恣意构陷于你?这乱堂的帽子一旦扣下,怕是甩都甩不掉的。”
唐君萧狭长的眼眸幽深的微微眯起,笃定道:“此人我非保不已,无任何商酌的余地。”
沈卓阳无奈一叹,这男人向来固执己见,一道指令下来,无任何置啄的余地,这是他一贯行事作风。
过了半许后,陈杰便步履进来,禀告道:“二爷,今儿一早发得一份报道,其署名正是“文佑”本人,其笔锋风格矛盾直指南京政府昏庸无道,滥杀无辜,看来这文佑另有其人,多亏这篇文章,若是借助你的名义,从中斡旋一下,看来沈参谋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唐君萧暗自呢喃了“文佑”二字,眉梢微微拧起,“这事出的蹊跷,摆明是有人冒死相救,想当替罪羔羊,此人到底是谁?”(未完待续)